看着孙柏表情不好看,王忆问道:“今年形势有多严峻?”
孙柏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你是第一年回咱们县里?那你不知道78年的情况是吧?78年咱们市所属海域的冬汛带鱼产量在整个七十年代的十年里是最差的。”
“刨去78年另外九年取平均值,然后78年的产量只有平均值的57%,而那年渔船数量却增加了20%。”
“如果今年的形势连78年都比不上,你说它的产量会有多差?”
王忆问道:“去年呢?80年呢?进入八十年代之后咱们的产量怎么样?”
孙柏愣了愣,估计没想到他会直接问这个问题。
于是他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过去两年情况也不乐观,不过都比上了78年的产量。”
“其中80年最好吧,比78年产量多了10%左右。”
王忆说道:“那恐怕就是三年总产量连续下降了,这才不是好事!”
八十年代近海渔业资源逐年下降,进入九十年代接近枯竭,直到二十一世纪以国家为主体开展增殖放流项目,这样往后才慢慢的养起了近海渔业资源。
专家团队中不是所有人都在参与讨论,也有人在看着手中的报表思考。
这样便有人听到了王忆和孙柏的讨论,他扭头看过来问道:“你们这些人里有个同志是大学生对吧?是你吗?”
他这话自然是问王忆。
王忆点点头说道:“是的,老师您好。”
问话的老人得年近六十了,早年肯定受过苦楚,脸上有伤疤、左侧眉毛断掉了一半,应该是眼睛被人伤到了,戴着眼镜然后还得微微抬着头从眼镜下面瞄人。
他先打听了王忆的学校和毕业后的情况,王忆谨慎又简短的回答了几句,主要说套话、官面话。
他不想跟这些专家有太多交集,也不想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刚才他跟孙柏说话其实声音很小的。
但他没想到专家团队里有人的眼睛出了点问题,而且还有器官代偿的情况,耳朵变得很灵敏,两人低声聊天却被人给听见了。
还好他没瞎说什么,只是说了个‘产量三年连续降不是好事’,这种话不会引人注意。
专家对他挺感兴趣,问道:“你是一个指挥小队的小队长,那你对于今年渔汛会战的捕捞情况怎么看?”
王忆不想在他们面前出风头。
他这次就是来体会渔汛大会战的,是个小队长不是渔场指挥部的大领导,不必去掺和指挥大局和捕捞大业。
这样面对专家的询问,他老老实实的说道:“捕捞情况不太好,产量比往年要低,而且连续三年冬汛带鱼产量连年下降,这意味着一味的对海洋进行索取是不可取的事了。”
“国家要制定政策来保护渔业资源了……”
“保护渔业资源、制定繁育保护法令,设置禁渔期、禁渔区,这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有大胡子专家听到这里失望的摇摇头。
他说道:“国家政治改革开放,人民需要鼓足干劲谋求发展。而要有干劲就得先填饱肚子,甚至不光要吃得饱还要吃得好。”
“渔业资源可以提供大量的蛋白质,这个关键时期,要是减少对海洋的捕捞……”
他的话没说完,说到这里摇摇头不说了。
王忆说道:“我们要保护的野生渔业资源和天然资源,又不是不让从海里捕鱼了。”
“国家可以大力推行渔业养殖产业呀,规模化养殖才是近海渔业的未来。”
眼镜专家听到这话笑了起来。
他指着王忆对四周的人说:“听见没有?这就是有见识、有知识的渔民对未来的展望。”
“这同志的说法是正确的,海洋和渔业部门应该把目光从靠天吃饭转向靠本事吃饭啦!”
他上去拍拍王忆的肩膀说:“好同志,好好干,你们福海过来的对吗?”
“福海海情不佳、渔业捕捞产业创收能力较差,但如果推行了海洋养殖工作,将你们村庄四周海域给利用起来,你们日子会好过的!”
人群里一名老专家抬头说:“老周啊,咱们这趟过来不是研究渔业养殖工作怎么开展的,而是要判断此次带鱼汛旺发海域,还是先聊正题吧。”
周专家打了个哈哈说:“聊正题,问问他们这次捕捞现场的情况吧。”
专家团开始询问起来。
问撒网和母子钓的情况、问捕捞上的带鱼存活能力、问鱼群的踪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