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便是胡人。”
“如站在你面前的是胡人,你当如何?”
卫松笑容不减:“恐怕早如犬如鹰般,摇尾乞怜了吧。”
顾正言皱着眉头:“能对异族摇尾乞怜,却对同族“大义”凛然甚至刀兵相向,卫大人饱读圣贤,何以教本将?”
“圣贤难道就是这么教卫大人的?”
卫松笑容逝去,沉默了。良久,他抬首望着顾正言,目光中带着一丝质问:“大将军,下官能做什么?”
“圣贤没有教下官如此,但王与臣呢?”
卫松深吸口气,目光闪过一丝对这个世界的眷念:“下官只是想活着,想活得更好,想带家族活得更好。”
“有错吗?”
“不愿为战,有错吗?为天下人求和,有错吗?哪个百姓愿意打仗?”
“生赴国难,死留青史固然好,可天下人这么多,为什么要本官赴死?”
“一国之相,就应该赴死?”
“何况,赴死了真有用?”
“若非大将军横空而出,这天下怕早就沦落胡蛮之手,下官只是一介文臣,死了不过多一具老迈尸骨,又有何用?”
卫松说完,顾正言波澜不惊,对这话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很清楚,任何时期都不乏卫松这样的人,这不是什么儒不儒的思想能改变的。
这是人性,亦是王朝末期的无奈。
没有卫松还有张松李松,没有隆耀帝还有隆暗帝隆淡帝。。。
当然顾正言也相信,这块大地上任何时候都不乏魏伊、洛擎苍这样悍不赴死的人。
自知无力不敌,也要傲然不屈的反抗。
在这事上,顾正言不想过多苛责卫松,因为他明白换一个人不一定比卫松做得更好,至少在内政上卫松还是有一定功劳的。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面对将死之人,顾正言的语气也温和下来。
卫松想了想,朝顾正言施了一礼,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下官的女性后辈中,有不少已有身孕,能否恳请大将军。。。”
就比如之前稀里糊涂被井宣伯的孙子高公子摩擦一晚上的小女儿。。。
顾正言瞬间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良久。
“我尽量。”顾正言轻叹一口气。
以卫松和姜葵多年的仇怨,姜葵大概率是不会放过他全族的。
这并非姜葵心狠,而是造反失败应有的代价。
隆耀帝复位,和卫松绝对脱不了干系。
因卫松而无辜死去的人,有几个不是冤枉的?谁替他们说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