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徽钦二帝被金军押赴北国,文武百官与数万百姓被一并掳走,沦为俘虏。
一路上,金兵对俘虏百般凌辱,妃嫔宫娥多遭污秽,有人宁死不屈,自缢于途中;也有人忍辱偷生,盼望有朝一日得以归家。
然而,俘虏中亦有一人,其风骨卓然,终不肯向异族低头,正是南道都总管张叔夜。
张叔夜,本字嵇仲,生平刚正不阿,虽年逾六旬,却精力充沛,面如青松,心如坚石。
汴京陷落之日,他随二帝入宫劝谏,言辞激烈,令旁人无不动容。
然局势已不可挽回,张叔夜随大批俘虏被押往北国,途中绝食不食粟,只以少量清水维持生命。
行至白沟河时,金军押送的队伍已接近原宋辽界碑,这里正是宋土与北国的分界之地。
张叔夜伏身车中,面容清瘦,目光却异常明亮。
他默然注视远处的天际,仿佛看见了脚下这一片故土正在渐行渐远。
他心中默念:「我张嵇仲已至绝地,苟延残喘更何益?大宋蒙难,臣子当以死报国,岂能客死他乡,贻羞后世!
」
马车之上,驾车的金兵见张叔夜气宇非凡,便讥讽道:「张学士,前方不远便是界河,过了此地,便是大金之境。
你等此生莫想再回南朝了!
」
张叔夜闻言,矍然而起,目光凛然,仰天长叹道:「我张嵇仲竭忠尽节,今日虽死,必留宋土,亦无愧于天地祖宗!
」说罢,闭目运气,屏住呼吸,以内功逼闭全身经络,断绝生机。
片刻之后,他身形一僵,仰倒在车中,不再言语,年六十三岁。
金兵见状,皆面面相觑,有人惊呼:「此人竟能运内力绝命,意志非寻常凡人可比!
我等虽为敌,亦当敬其忠烈之志。
」押送的金将完颜纲得知此事,亦大为感叹,命士卒停驻,将张叔夜厚葬于雄州界碑下,并令刻石铭文:「宋南道总管张嵇仲之墓,忠臣之魂。
」
自此,张叔夜的墓碑便立于界碑旁,千百年来为后人瞻仰。
他的忠节与风骨,虽死犹存,激励无数仁人志士为家国献身。
赵佶、赵桓二帝七月被金军押至辽地北京临潢府(巴林左旗),两人分别已有数月之久。
初见之时,赵佶形容憔悴,须发苍白;赵桓则瘦骨嶙峋,面如死灰。
父子二人相顾无言,继而抱头痛哭,满腔悲愤,尽在泪中。
赵佶自责道:「朕贪图声色,误国至此,愧对列祖列宗!
」赵桓哽咽道:「若非为父皇让位,儿何至受此辱!
」此时旁有金兵嘲笑道:「若你们早降,何至于此?」赵桓闻言气血翻涌,险些昏厥,被赵佶搀扶而起,二人无奈,随金军继续北上。
金将完颜宗望押解二帝至金国都城会宁府(哈尔滨),并奏请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
完颜吴乞买登殿接见,言道:「宋人不识天命,逆吾大金,致使城破国亡,汝等正当以奴礼事朕!
」遂命二帝与其宗室、后妃、百官,皆身披羊裘,袒露上身,系以粗绳,由金兵牵至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庙前行「牵羊礼」。
宋君臣行礼时,金兵喝骂嘲弄,众人无不羞愤交加。
赵佶强忍怒火,眼含热泪;赵桓牙关紧咬,身形颤抖。
礼毕,完颜吴乞买遣散群臣,将郑皇太后、朱皇后等后宫嫔妃召入金宫赐浴。
所谓「赐浴」,乃金国对降国妇女临幸之俗,实为奇耻大辱。
朱皇后入宫后,自知无力抗拒,不禁仰天痛哭道:「妾身虽为弱女子,亦知忠义大节。
若蒙此辱,如何见得祖宗英灵!
」遂于夜间以丝巾自缢,未能成功,后投金宫水池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