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五月廿九,东京汴梁的皇城内,气氛沉闷。
赵桓披着一身深青色的龙袍,站在御书房的窗边,神色复杂。
他看着桌案上的奏疏——这是路允迪入觐前提交的河北局势汇报,同时也是金人提出的新一轮议和条件的初步文书。
「议和?还是割地!
」赵桓心中充满愤懑,却又无力改变。
赵桓转过身,望向下跪请示的路允迪,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路卿,河北局势如何?」
路允迪低头答道:「陛下,河北三镇虽在金人压力下岌岌可危,但各镇守大将皆顽抗不退。
宗泽坚守磁州,陈遘据守河间,王稟守住了太原。
朝廷先前下达割地诏书,但至今无人执行,甚至……聂昌使节一案,也未能归朝。
」
赵桓听到这里,脸色越发阴沉,长叹道:「河北抗旨不遵,不知这是忠臣之举,还是狼子野心。
他们若都归顺金人,朕的江山何以为继?」
路允迪小心翼翼地抬头:「陛下,河北文武将领多为忠良,只是对割地之事无法接受。
臣以为,与其责罚,不如顺应其志,暂作安抚。
」
赵桓冷笑一声:「顺应其志?他们各守一城,是否也想割据自立?路卿,莫要一味替他们开脱!
」
路允迪见赵桓怒气渐起,不敢再言,只低头听令。
赵桓沉思片刻,挥手示意路允迪起身,转而说道:「这次议和,你要向金人传达几件事:」
他顿了顿,目光微冷,语调却刻意平稳:「第一,朝廷已经决定不再向黄河北岸增派兵力;第二,撤销‘北京留守司’,并表示,大名府若能归降,金人自可自行收取,宋廷不予干涉。
」
路允迪连忙应声:「陛下英明,臣定将此意传达。
」
赵桓稍稍舒缓了情绪,接着说道:「第三,至于定海郡主方梦华……」提到这个名字,他语气突然一顿,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一阵复杂情绪翻涌。
他回忆起那夜在樊楼与父皇赵佶闲谈,提及这位女子时父皇的失态。
传闻四起,说这位年轻的「女贼」不仅是江南明教的教主,更曾与太上皇有过一夜风流,而自己竟被迫尊她为「郡主」。
「乱封的!
」赵桓咬牙,似乎要将这段记忆从脑海中驱逐,「路卿,你要明确告诉金人,这所谓的‘定海郡主’根本不是赵家宗室,甚至是个反贼,是太上皇一时心血来潮乱封的,绝无官方承认的资格。
」
「是,陛下。
」路允迪恭敬地应道,但心中却暗自盘算:若金人抓到这位郡主,是否会引发更大的风波?
赵桓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又补充道:「至于她本人,若金人真能将她擒住,宋廷应表示感谢。
此贼女若在,便是大宋的耻辱!
」
赵桓走回桌案,拿起一封奏疏,目光却失去了焦点。
他无法忽视内心深处的另一个问题——若传闻属实,这个比自己小4岁的女人岂非他的小妈要叫自己一声「好大儿」?
思及此,他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这样的关系,既荒诞,又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