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嗡鸣刺破凌晨时分的寂静时,裴景铄正在批阅光明开发区旧城改造方案。
他瞥见屏幕上的"
父亲"
二字,钢笔尖在"
文物保护"
四个字上洇出墨团。
"
爸?"
他摘下金丝眼镜。
"
你书柜第二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夹层里,有张泛黄的粮票。
"
苍老的声音裹着电流声,仿佛从三十年前的旧收音机里飘出来,"
1983年版,五市斤,编号后四位是你下乡插队那年的门牌号。
"
裴景铄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本苏联小说是父亲在去太学时送的,扉页上还题着"
烈火验真金"
的赠言。
去年大扫除时,保姆差点把那摞旧书卖给收废品的。
"
粮票背面,"
父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混着痰盂摇晃的叮当声,"
用碘酒擦一擦。
"
"
爸,您肺气肿又犯了?"
裴景铄扯松领带,窗玻璃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
上回托人带的川贝枇杷膏。。。"
"
别打岔!
"
老人喘着粗气打断,"
大理寺的老周,就是当年带我们挖防空洞的老排长,他女婿在档案局看到份机要件。
四十九个红手印按着的举报信,附了三本账册,说是从你批的滨江路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