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母亲还是咬着嘴唇,静静地等着五爷爷继续说下去。
五爷爷似乎有点尴尬,晒得黝黑的老脸竟然泛起一丝红色,跟黑色掺在一起,就变成了枣红色。
"咳咳……反正也没外人,我就直说了吧……"五爷爷似乎豁出去了,索性敞开来说。
"这个……我们这一辈儿,兄弟五人,在一个村儿里,这就叫五虎,没有人敢欺负咱家,我是老小,所以从小就被惯的脾气很差。自从我小时候,吃东西时把食物残渣弄进眼里,瞎了一只眼后,就一直没找上婆娘。"五爷爷低着头说道。
"前天晚上,我从五股道回来的时候,遇见一个小婆娘,她穿着大红色的新娘妆,朝我直招手。我一开始还纳闷儿,这大晚上的,咋会有个小婆娘呢?我就走过去,问她出了啥子事情。"
"那小婆娘一听到我问,就哭哭啼啼地说,她男人新婚当夜死了,村儿里人都说她是克夫命,她找不上婆家,只能一直守活寡。她说,她是特意在那里等我的。要是我不介意,她愿意嫁给我当婆娘。"
"这个……咳咳……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能吃饱穿暖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成个家,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事儿。再说,那小婆娘长得还蛮中看的,我就说好啊,我没意见。"
"然后她就说,她不能白嫁过来啊,让我跟着她去爬山玩,顺便去她家,把嫁妆一起带过来。我很高兴,就跟着她走,走出一段路后,开始爬山,爬了一个山头子,还有一个山头子,我就这样接连不断的,爬了一个又一个山头。"
"为了能把这小婆娘娶回家,我啥都顾不得了,再说我太累了,岁数也大了,一摇晃,我的工具就从扁担的框子里往外掉,零零碎碎地散了一路。我心想,到明天再捡吧,这荒山野岭的,也没多少人,就算有人拿走了也没关系,能找回来多少算多少。"
我和母亲都不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五爷爷又拿出烟袋锅子,往里面填了些烟丝,划着根火柴点着,吧嗒吧嗒地抽起旱烟。
母亲见他半天不说话,不由急了,催促道:"他五爷爷,你快说嘛!到后来啥子样了嘛。"
五爷爷脸色有些发白,继续说道:"邪门儿的事就在这里嘛,我跟着她爬了一夜山,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公鸡一打鸣,眼前啥都没有了,山没了,那婆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看见我根本没有爬山,而是在一块儿坟窝子里呆了一夜,我的工具也都找不见了。"
坟窝子是我们这边儿的方言,就是一大片坟地的意思。
"我这才知道,我昨晚爬的,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嘛,那是一个又一个坟头子,有好几个坟头子上的草,都被我踩秃了,那土都磨下来厚厚一层,整个坟头子硬生生矮下去一截。我心想,坏了,这是撞鬼了,我就赶紧跑回来了。"
"昨天,我累得在家睡了一整天,白天啥子事情都没有,到了晚上,那婆娘又来找我了,让我跟她继续去爬山,我吓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是做了个噩梦。"
五爷爷抽了口烟,似乎很难开口,思量半天,还是说道:"挺子他娘,我就寻思着,能不能让挺子陪我去一趟?再不济也要把我那些工具找回来啊,挺子他不是能看见一些脏东西嘛,说不定能帮上忙。再说,我自己也实在不敢去了……"
"不行!"
"行!"
两个声音同时开口。
说不行的是我母亲,她死活不同意我去。
而我年轻气盛,盼着能用自己的"超能力"做点什么,更是对那些老旧迷信充满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