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走了后,绿绮一个人躺在榻上,紧紧攥着那玉镯子,根本无法入睡。一时眼前浮现出种种场景,竟都是小时候陪着姑娘的种种,两个人一起放风筝的情景,一起看书的情景。
曾记得,姑娘但凡有什么,都不会短了她的。一年四季,钗黛裙环,哪一样都是上好的。她若站出去,比起一般官家小姐的穿戴也毫不逊色的。
握着姑娘送给自己的玉镯子,想起那句“上善若水,润物不争”,绿绮只觉得那明明冰冷的镯子,却仿佛能烧灼了自己的手一般。
她怎么配呢,怎么配去戴上姑娘送的这镯子。
就这么枯坐了一夜,越想越觉得剧痛钻心。到了第二日,她这么一起来,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她挣扎着还是要起,却感觉到自己的气息无意间喷到了手背上,那气息竟然灼得手背都发烫。
她情知不妙,知道这一阵子得风寒的多,没想到自己这等健壮的身子,竟然也染上了。
她平日都是起得极早的,如今久久不曾起来,自然是被人觉得异常,那边就有小丫鬟过来看,结果一进来,看着她这个样子,顿时吓了一跳:
“你这是病了吧?”
于是这消息很快传到了阿烟耳中,阿烟原本正要去女学的,如今听说,赶紧过来,亲自看望。
一进门,见她面目通红,额头发烫,却又挣扎着要起来,便温声道:
“你不必烦心其他,这几日先好生歇着养病。大夫已经命人去叫了。”
绿绮咿呀着,干裂的唇蠕动,想着昨夜想了一宿的话,想说出,不过那边阿烟却用细软的手覆在她额头上,轻声道:
“这几日我看着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放轻松些,凡事不必多想,等我下了学,再来看你。”
绿绮微愣,心中想着,果然自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就这么一怔间,阿烟已经准备离去了,临走前自然又叮嘱了一个小丫鬟在这里好生照料着。
绿绮没来得及向姑娘坦诚自己的错处,却偏偏又病在这里,一时之间有心无力,越发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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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阿烟踏着积雪回到了书院。因为这一段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许久不曾来了,如今重新回来,看着这古朴大方的五进院落在那皑皑白雪之下,透出静谧而雅致的气息,不免觉得亲切。
此时她素日要好的几个同窗也都过来,围在她身边,以话语开解,言辞间自然是对阿烟颇为同情,对那孙雅蔚十分的不屑。
待到周围人渐渐散去,阿烟才拉住何霏霏的手,悄悄问起孙雅蔚的事来,何霏霏却颇为不屑地道:
“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就闭门不出了。她如今怕是也没脸见人了,除非太子娶了她为太子妃!”
阿烟点头,轻笑道:“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何霏霏冷哼:
“这世间,怎么能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分明是你要嫁给太子的,她却私底下干了这种事!”
阿烟唇边泛笑,拉着何霏霏的手道:
“何必呢,都过去的事儿了,当初我难过得跟什么似的,如今也觉得没什么。你看我父亲大病一场后,我算是想明白了,任凭什么好姻缘,也不如看着自己父亲身体康健得好。”
何霏霏见了,这才放心:“你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了。”
一时两个人说着话儿,难免提起宫里的事儿,何霏霏有门路又消息灵通,当下悄悄地道:“听说皇上把太子禁足了,好生训斥了一顿呢。”
这倒是在阿烟意料之中的事儿,不过是高高提起轻轻放下罢了,说什么禁足训斥,那都是给外人看的。其实永和帝能解决了自己和太子的那门婚事,自然是极为喜欢的。
至于孙雅蔚,自然也是无缘太子妃之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