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226章 套话（第1页）

到了晚间，蒋申还是没回家。因为有客来，许花从地窖搬上来一些平日里不吃的吃食，做了一桌子菜。桌子上的圆盘是蒋申之前去山上砍的木头，跟床一起做的，李建明父子对许花家里东西很上心，磨得没半点倒刺，上了最好的漆，所以圆盘看起来大气漂亮。许花把书院桌椅的伙计全包给了两父子做，白天送烧鸡的时候，满院子的木屑，刚刚上岗的牛老二也加入了行列。看着一圆桌香气扑鼻的菜肴，卫庄傻眼了。读书人的体面让他努力克制着失态，感受到许花投过来的目光，卫庄赶忙咳嗽两声掩饰尴尬。“今日当真是让许姑娘破费了，只我一人到来就做这么一个好菜。”小桃嘟嘴道：“这有什么？我们平时就吃这些，今天就是多了几道菜可以。”“小桃！”许花呵止，小桃不服气地偏开头去。许花解释道：“她这人就是快言快语，你别介意，这些都是家常菜，莫要嫌朴素就好，听说你现在已经购置起了一套自己的宅院了，当真是年少有为，想来平日里吃的肯定比这些好吧。”卫庄表面平静，心中却波浪起伏。这些菜还是家常菜？好些都是他从未见过的！学院的食堂里吃得虽然不差，但也根本没这么丰盛！他也是偶尔才能跟着有钱的同窗去一次酒楼，见过大的排场，但也远远比不上这些！尤其是这喷香的味道不断往鼻子里钻！让他的口水不断分泌。“啊，倒也还好？”卫庄眼神飘忽，“多亏了教导先生帮扶，才能有现在的成就。”啊，好想吃，不想说话，想吃饭。“那也是你本身的能力过硬。”许花拿了酒给他倒满一杯，“你们叔嫂二人久别重逢，今日要不痛饮一杯？”卫庄赶忙摆手，“不胜酒力、不胜酒力。”“这有什么？都是自己家，比不得在外头，喝醉了床上一趟便睡了。”许花把酒杯递给他，自己先干为敬。看许花这般热情，卫庄也不好再继续推脱，只得硬着头皮喝下一杯。烈酒灼喉，许花辣得眼泪快出来了，但还是强忍着保持镇定，对面的卫庄也没多好受，辣得眼眶微红。“你现在家中都跟谁一起住？”许花随口问道。“目前家中就在下和一书童，书童因为晕车遂而留在了驿站，府内杂务也多亏了他。”卫庄答道。“你们两男子顾全家里实是不易吧。”“确实稍有困难，不过也都克服了，这些年时常想起当初嫂嫂同我住在一起互相帮扶的日子。”芳姐拧着眉，俨然一副心疼的模样。“确实，来，不多说了，喝一杯，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大家好好生活。”许花说着又给卫庄灌下去两杯。说话之间酒劲逐渐上头，卫庄打着酒嗝明显不胜酒力。“不过这一次你是怎么知道你嫂子在这的？”许花眼瞧着差不多了，随口问道。“是因为有人告诉……”突然卫庄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去看许花，就见许花面颊也微红，此时已是半醉。“自然是托人询问而来，知晓了嫂嫂曾在许家做工，而后来了朋友这里，还是府内的丫鬟告知在下的。”许花闻言点头，“都很不容易，你有这份心意很好，你把芳姐接回去后日后有什么打算？”“我成绩不错，先生夸我颇有天份，家中尚有一些存项，嫂嫂同我家去，日后在家呆着养身体，等我功成名就后就带着嫂嫂去京城。”一番话说得认真又恭敬，不免让人对他萌生几丝好感。“你有打算便是最好的，来，喝酒。”菜过三巡酒过五味。芳姐和小桃看着烂醉如泥的两人，纷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将阿花扶回房间去，我把阿庄扶回去。”小桃尚未婚配，芳姐不可能让她接触卫庄。十几岁的少年，长得白净柔弱，芳姐轻松就把人扶起来了，架着往房间去。费劲将人安置在床上，芳姐转身要走，衣袖却被扯住了。卫庄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面色酡红一脸醉气，他眼神迷离地看着芳姐，“嫂嫂，我好想你……好想大哥……”芳姐眼眶微红，轻轻挣开他的手，“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说罢芳姐就出了门，仔细将门关好。小桃出来找人就正好看见抹眼泪的芳姐，她急忙上前去。“怎么了芳姐？他欺负你啦？”“说的什么？他醉鬼一个能欺负我什么？”芳姐被逗笑了，嗔怪道。小桃挠挠头，“那你这是？”芳姐叹了口气，“想到了从前的时光。”小桃噤声了，她不想让芳姐伤心，所以从未提及芳姐从前的过往。“你真的要走吗？”小桃扯了扯芳姐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你啊你，你以后总得长大，你不嫁人了？我总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吧？阿花总不能收留你一辈子吧？”芳姐语重心长地说。小桃小声嘟囔，“怎么不可以？”“好了，不要任性，你分明很聪明什么都做得到，非要埋没自己。”芳姐拍了拍小桃的后背：“快些去睡觉吧，阿花那边有我。”“才不去，我也来帮忙。”小桃不服气道。翌日清晨，许花是在宿醉的头疼里醒来的，她打开门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只剩下坐在台阶上削木头雕小人的牛小五。同一时间隔壁厢房也开了门，卫庄迷茫地走出来，脸色略显苍白。“嫂子，你醒啦。”牛小五立刻跑到许花身边，“嫂子，我给你打水洗漱哈！芳姐他们出去了，好像是要去地里择菜，梦瑶他们去找狗蛋二丫玩了。”“好，辛苦你了，顺便给卫公子也打盆水。”“好嘞！”卫庄洗漱完，就见许花在院子的石桌上喝粥。“来一起喝点，昨晚上喝太多了，喝粥胃会舒服一些。”许花招呼他坐下。“多谢许姑娘招待，昨晚上实在是不胜酒力，叫许姑娘看了笑话。”卫庄不好意思道。“无碍，是我第一次看到芳姐的家人太高兴了，拉着你喝多了。”卫庄舀起一勺粥，才发现里面放了好些小虾干和肉沫。这……真是奢侈啊，即便是一碗粥里面都加了好些东西，一般人谁家早上吃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