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御史今日正好休沐,否则没有男主人在家,水溶这种超龄‘儿童’是不方便上门来拜访的。
林如海等在书房中,手上握着一卷书,但是看他许久都没翻上一页,就是到心思全然是没放在书上的。
见水溶来了,林如海眼神像x光一样上下把水溶打量了一遍。
水溶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指:
至于每次都这么严防死守吗?他和黛玉差了那么多岁,只是把黛玉当妹妹罢了。
如果林如海能听到水溶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猪不分大小,对于潜在的猪,每一个菜农都会警惕了又警惕。
林如海虽然已经年近不惑,但是仍然能够依稀看出当年探花郎的风采。
相貌清癯、秀拔天骨,如今在家中,只穿了一席青袍罩纱,头上插了一根羊脂白玉的簪子,别无其余赘饰,坐在哪里,就像一从青翠的竹子,连眼角的每一条细纹都透露着儒雅。
最突出的当属他身上的气质,那是常年读书的人才能熏陶出的君子如玉。
水溶对此是有些羡慕的,这和他那种表面装出来的谦虚文雅可不同。
见礼之后,只听林如海问道:
“之前无功兄曾来信,托我给你寻一个老师,毕竟有度兄要丁忧,不能再担任王府的教授,不知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这几日功课可荒废了?”
灵魂一击啊,水溶心道,没有陆先生监督,他当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基本摆烂了啊!
看到水溶有些凝固的表情,林如海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接着说道:
“你将来既然不需要科举入仕,那么制艺八股自然不必深学了,但是书还是不能不读的。不过我已经定下来要南下任职,怕是没时间帮你慢慢寻摸了。”
水溶微微摇头道:“这却是无妨的,大不了我厚颜去国子监蹭两天课便是,还是伯父的事情要紧。”
水溶踟蹰了一下,又问道:
“晚辈冒昧问一句,不知伯父可是点了那巡盐御史一职?”
这本就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林如海也就点头应了:
“不错,世子倒是消息灵通,承蒙陛下恩典,迁兰台寺大夫,兼任巡盐御史。”
水溶得到的肯定的答案之后,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林伯父任职巡盐御史原来就是在这个时候吗?但是林伯父这也太勇了吧!
水溶带着忧心的说道:
“听说前两年南面常常水旱不收、所以鼠盗蜂起,盐政上也不太安稳。
这几年来,巡盐御史三年换了四任,其中两个贪污被抄家了,其他两个成绩不佳被免了官。
巡盐御史虽说是个肥差,历来非圣上心腹不可任,但是这官可不好做,毕竟前面几个,哪个曾经不是圣人的心腹?
晚辈还听说金陵的甄家盯着这职位许久了,如今落到了林伯父的手中,恐怕甄家不会善罢甘休,另外,那许多盐商也不是好相予的。”
林如海点头,抚了抚胡须说道:
“世子说的都对,但是事情再难,也总要有人去做,岂能因为祸福难料而避开?!”
这种伟大情怀水溶自己是做不到的,如果放到别的人身上,他绝对会敬佩的竖起大拇指。
但是这是林妹妹一家啊,水溶他恨不得摇着林如海的肩膀对他咆哮:你知不知道因为巡盐御史的职位,你将来全家死光光了啊!
水溶又躬身一礼,说道:
“叔父心中想来已有定计,不需要晚辈在这里班门弄斧,但是晚辈僭越,还有一言,不吐不快。叔父既然知道巡盐任上危险,何不让敏姨和弟弟妹妹们暂且留在京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