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途中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带着潮湿的泥土芬芳的空气轻拂着众人,将连日里来的疲倦和不适一扫而空。
黄父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明玉开始频繁地打哈欠,只有黄母依旧精神奕奕,一路和黄山聊天。
她摸摸皮包,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儿子,你家那房子多少钱?”
黄山不明所以,随口回答道:“两万三。”
“啧,这么贵。”她有点不满意,“干嘛不买电梯房?”
黄山呵呵笑道:“今年没名额,不过我听一个同事说今年底可能会集资建房,等修好了就能分上房子了。”
九十年代初期,为了解决单位职工住房紧张问题,国家允许单位在自有的土地上,由单位和职工共同集资缴纳建房款,再委托建设单位开发建设。
由于建造过程中可以减免许多房地产开发商必须要缴纳的配套税费及利润,所以国家也一直把单位职工集资建房纳入福利分房这种制度体制中。
明年就是1993年了,再过几年就实行了房改,单位集资建房也就退出了历史潮流。
再往后,像这样的集资就成了非法行为了。
“这套房子写了谁的名字?”黄母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杏花巷的房子就只写了黄丽的名字,因为林宏明要想参与福利分房,在县城名下就不能有房子。
她估计市里公安局分房政策应该也差不多。
“哦,就我们的呗……”黄山没明确回答黄母的问题。
这套房子既没写他的名字,也没写吴忧的名字,而是写了吴念的名字,就是为了单位福利分房做准备。
不过,这事儿可不能让父母知道,免得他们胡思乱想。
黄山转移话题:“妈,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我不渴,”黄母看了看明玉,见她睡得正香,掏出报纸包着的钱就往黄山衣兜里塞。
“儿子,你媳妇儿肚子里有了孩子,她现在又没上班,你们的经济压力肯定很大。”
“我和你爸给你们凑了两万,你拿着,给你媳妇儿买点好吃的,再买点孩子用的。”
她得帮黄丽照顾孩子,没时间去市里照顾怀孕的儿媳妇,实在是分身乏术。
思来想去,她觉得既然不能亲自去照顾吴忧,那就多给些钱吧!虽然钱不能完全代替自己的照顾,但也算是一种心意和支持。
况且,吴忧说不定也并不一定希望她去照顾呢,毕竟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和观念都不太一样。
黄山静静地听着母亲的话,清楚地感受到她的一片拳拳爱子情深,心里特别酸楚。
他好像太不孝顺了,以前让父母为他操心不说,如今还要掏空他们的积蓄,让他们全力托举。
“妈,我们手里有钱,平时开销也不大,够花。这钱你和我爸收着,想买什么买什么……”
黄父睁开一只眼睛瞅了瞅黄山,开口说道:“这钱本来就是我们攒着给你买房子用的,你拿着吧!”
“虽说你和你媳妇争气,不用我们支援也买上了房,不过男方买婚房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是我和你妈的责任。”
他这一辈子最好个面子,要是让人知道儿子买房他分文不出,他的脸往哪儿搁?
再说,果林的补偿金还没下来呢,那一笔钱也不少。
黄山听黄父这么说,沉默一瞬,便不再拒绝了。
回到杏花巷时,天空纷纷扬扬的小雨已经停了,一群鸟儿从天空中掠过,带走了一天的喧闹。
黄山进屋喝了口水,方便了一下,立马又掉头回了禹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