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正七品的府学教授是校长,管教职工人事的正八品学正是副校长,那“教导主任”就是正九品的训导。
赵安这个从九品的学录名义上是训导的助手,也是府学的学官之一,实际上就是个有编制的老师。
铁饭碗,不好辞退,因为辞退程序比较复杂,要报省提督学政衙门的。
其实不光赵安这个学录要给学生讲课,学正、训导乃至府学教授都要给学生讲课的,只不过正常情况下“大人”授课的机会不太多而已,主要还是负责管理这一块。
具体负责授课的是赵安下面十几个没有编制的老秀才,这帮人才是府学的教师主体力量。
一个个精于举业多年,对科举和文章、考题研究的不能再研究,好几个还是从下面县学挖墙角高薪聘来的。
没办法,府学也好、县学也好,都有科举考核硬指标的。
考中的举人、秀才越多越有面,连带着学官们的升迁、奖励也都多多。
反之,少少。
赵安这边第一天上班就被要求授课,不能不怀疑是府学想出他的洋相。
不然,没法解释让一个小学生去教中学生的道理。
实际上,这件事跟校长、主任没有关系,是那帮老秀才的主意。
没别的原因,就因为赵安是捐监出身走后门进的府学,而且才二十出头。
这对于在府学熬了多年讲究论资排辈的老秀才们而言,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最气不过的是本来能够凭借资历通过考试获得学录一职的李秀才,这位三十岁才考中秀才的读书人越想越气,就联合一众同僚找了教授要求新来的赵学录给学生讲一堂课。
如果赵学录讲的好,大家无话可说。
如果赵学录讲不出个东西来,那以后就别怪大家对他不够敬重了。
府学江教授是乾隆三十四年的举人,为人特别注重一团和气,因此对这个提议颇感为难。
赵学录讲课估计是讲不来的,不明摆着么,一个捐监的童生怎么给生员授课?
可学校的确有新学官上任要给学生授课的规矩,要不然谁知道你这位新学官有几斤几两。
学生不服、同僚不服,你叫赵学录怎么在府学干?
可万一赵学录把课讲砸了面上挂不住,到马上要去省里任职的知府大人那边告一状,江教授心里也慌。
要知道知府大人可是到省里当臬台的,认真起来他江教授屁股下面可是一团屎,经不起查。
不让赵学录授课,那帮老秀才又不答应,真要罢了课他这个主管府学的教授铁定一个无能风评。
左右为难的江教授只好找来马学正、童训导等属官商议,最终大家给出一个方案,就是让赵学录讲授一节最简单的《论语》课,随便讲讲应付一下。
反正这位赵学录在府学就是走个过程。
老秀才们要是不满意,就由马学正出面请他们吃顿饭,打个招呼。
实在不行就月底以什么名目给他们多发点月例。
也只能这么办了,授课通知是由童训导亲自传达给赵安的。
“这课下官一定要讲?”
赵安头皮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