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区人民夜校的窗户漏出暖黄。
铁皮广播喇叭在大门外电线杆上晃悠
门口宣传栏挂了灯,泛黄的劳模奖状在玻璃框里泛着潮气,优秀教师表彰剪报边角卷起,活像供销社柜台上隔年的挂历。
钱进说道:“我就送到这里了,往后遇着牛鬼蛇神拦道再去找我。”
“我明天不就得去找你?因为我得去帮你们想念大学的同事补课嘛。”魏清欢露出笑容。
然后她想了想,忍不住问出了跟治安所所长一样的问题:
“你到底什么时候录音的?”
钱进在治安所的回答是‘恰好有路人带录音机经过看到他们有矛盾就给录音了’。
因为还有陌生人出来打了青年流氓们,并且青年们和魏清欢都见到对方确实扛着一台大录音机出现。
这样所长只能接受这个说法。
如今面对魏清欢的询问,钱进换了说法:“肯定是在我跟他们对峙的时候呀。”
“我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暗地里安排人躲在阴影里录音了。”
“阶级斗争要天天讲,我要没个两手准备能去贸然帮你平事?”
魏清欢忍不住赞叹道:“你真厉害。”
有勇有谋有手段!
钱进的手段还要超出她的想象。
先前有了录音佐证,寸头青年们坐实了流氓之名。
倒打一耙的污蔑让他们所有证词都没有了价值,治安所采信了钱进和魏清欢的话。
寸头青年一个劲喊冤枉、喊他没有烧文选,但治安员们怎么会信他?
甚至连其他流氓都不信。
因为当时钱进用打火机烧书的时候特意选了个刁钻角度:
他用身体挡住了后头的魏清欢,寸头青年的身体则挡住了同伴的视线。
另一个最后治安所检查了钱进的挎包,没找到打火机、没找到火柴。
倒是在寸头青年身上发现了煤油打火机。
尽管治安所所长是他干爹也保不住他了,所里还有程华在呢。
这年头小小所长无法一手遮天。
所以所长向钱进两人承诺,一定会依法处理这帮流氓。
钱进不信他的话。
磁带和烧过的文选都被所长以‘证物’作理由给收走了。
他猜测所长会毁掉证物后对程华施压,重新对他进行栽赃陷害。
但他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