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南声声将床旁青瓷香盏狠狠砸在地上,青瓷碎片擦着南采薇的裙角飞溅。
她撑着床沿直直起身,后背渗出的血渍在月白寝衣上洇成腊梅。
“父亲可知这镯子怎么来的?”
她盯着南采薇手腕处那抹碧绿,“永平二十三年,外祖父率八百轻骑奇袭北狄粮道,破了敌人两万大军。”
“圣上赏了翡翠原石,外祖父亲自让人打了对玉镯子,留给外祖母。
母亲出嫁那日,外祖母将其中一只留给母亲添妆。”
“那又如何?你母亲既嫁入侯府,别说添妆礼,就是所有带过来的嫁妆,本侯难道碰不得么?”
侯爷或许自知理亏,说着的时候,声音没了最初那般有底气。
“父亲自然碰得。
之前将母亲的嫁衣改制给她做内衬,昨夜又将母亲的添妆镯子送人。
三日后待母亲的遗体回来,是不是要把母亲的棺木劈了当柴烧?”
“声声,你慎言!”
老夫人有些听不下去了。
南声声冷笑一声,“忘了告诉你们,当初外祖父袭敌时,戴的八百轻骑,阵亡四百人。
敌人被杀三千人。
说起来,这镯子也是靠着三千四百人的亡魂来得来的。”
南采薇的身子没来由一颤,面色有些异常。
南声声一把抓起南采薇的手腕,狠狠用力。
“如今戴着它的人,不知有没有本事偿还那数千亡魂的孽债?”
侯爷被逼得后退半步,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得这镯子是什么不祥之物。
如此看来,也不知那夏氏的嫁妆里还有多少这样的东西。
真是晦气!
“休得胡言!”
老夫人的拐杖重重顿地。
“这些年,侯府用的军功赏赐还少吗?什么亡魂孽债,你莫拿这些话来吓你妹妹。”
“原来老夫人也知道,这些年侯府用了不少母亲的军功赏赐。
那你们怎么还有脸,在母亲刚刚去世,就将她的嫁妆一而再,再而三给这外室女!”
“你……”
老夫人的心口不住起伏,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辩驳。
也不知这孙女何时变得这样伶牙俐齿,总能将她气个半死。
南采薇脸色涨红,突然扑通跪地。
“对不起姐姐,原是采薇僭越,这就将镯子褪去……”
南采薇拔了半天,却是依然没退下来。
“既如此,就把这镯子敲碎了去。”
侯爷有些赌气。
凭什么这丫头一再拿夏氏的军功来噎他,一家人分这么清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