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出来的办法其实就是画丹青,将东娘的样子画在一张纸上,再留下一行小字,若认识此人,去万剑山庄寻找。
只要到一个地方,便有地方的布告上面贴上,多半还是有机会能够找到的。
如果这个主意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绘画丹青,赵奕欢提出了这个主意,然后一摊手:“我除了练武,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还真是一个直截了当,敢于承认的男人。
好在东娘是大家小姐,妃嫔出身,后来当了几月公主,几年皇帝,对于丹青作画这种事情还是略通一二的,非常爽快的说:“你到时候只要陪我去买纸,我当场便的画出来。”
这心中也琢磨了一下,倘若日后要和赵奕欢分开,自己也许可以以丹青入画,卖些画卷来谋生。
这般之下便已经敲定了办法,在城外小小歇息一晚,第二日天明便入了城,两人先去酒店洗漱一番,紧接着便去寻找能够作画的地方。
虽说这个地方重武,但总少不了文人,小镇上翻来覆去倒也找到了一个贩卖纸张的地儿,要来墨笔,东娘便开始提笔作画。
因为镇子还是有些偏远,老板这里比较冷清,见有人来这儿提笔作画,自然是万分感兴趣,靠在桌边便瞧着。
东娘的丹青算不得多厉害,但的确是仔细练过的,那一笔一画勾勒上去,寥寥几笔,便已经有了几分神韵。
赵奕欢抱着剑站在旁边,冷眼瞧着,抿了抿嘴,和夫君失散,身着贵重服饰,遇事并不惊慌,还会提笔作画,提笔写字,出身一定不俗。
他只是有些好奇,但却不一定要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即便是不知道也敢将东娘带在身边,因为万剑山庄的少庄主竟然将人救了,那便送佛送到西。
这个人就像是一个守卫者,俨然不动的站在旁边,这个时候哪怕是外边天降暴雨,击打着人,他也能将一切阻隔掉。
东娘身边有这样一个保护者,是他的幸运,只是此刻还没意识到,正在那儿提笔画着丹青,这的确不是一份轻松的活,况且还准备多画两笔,多画出来几张,到了下一个地方也能贴上。
丹指丹砂,青指青雘(音“霍”),这两种颜色极为鲜明,拿起来也不好用。
掌柜子一见人下笔如有神,顿时就惊讶了,尤其是见着画中女子的确美丽,不由得问:“这是何人?”
东娘想了想,开口道:“这是我妹妹,与我失散了,不知能否在老板这里挂一张画像?”
那掌柜子连连点头,表示一点问题都没有,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小镇子里面的读书人看见了这张画像,传的老远,甚至传闻成了万剑山庄的小姐离家出走,谁若是能找到,便许配于谁。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这画了几张画像之后,付了钱便离开,赵奕欢说,如果快马加鞭的话,他们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城,那里是这附近最繁华的城池。
东娘一听这话,自然是表示自己支撑得住,两个人快马加鞭,一路上策马奔腾,她倒是也习惯了这种生活,虽说有的时候异常疲倦,但是骑在马上的时候还真的有种潇洒的感觉,仿佛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只是有些东西到底是深种在心里,于是便无比期盼夜晚不要那么早的到来,人在满是黑暗的四周,寂静的黑暗里好像无比的孤独,每当这个时候就无比思念自己的依靠。
过去种种不会随着烟消云散而消失,只会日复一日的缠着人,永不罢休。
两人在天黑之前抵达的城池,就近找了个酒店住下,依旧是分两家紧挨着,一旦有什么异动就能听见,许是因为脸上戴了面具的缘故,又身着男装,再也没有什么人骚扰她了。
这一夜睡的倒是挺安宁,第二日一早洗漱结束之后,吃了点饭,皆是一些清粥小菜,吃惯了大鱼大肉,再吃这些清粥,小菜也别有味道。
“嗨,我能坐这儿吗?”
前面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青年特有的音色极为的动听,还带着一点俏皮,充满了青春活泼的味道。
东娘抬起头来,只见自己面前站着个男子,一头乌黑的发丝随意的散在身后,明亮的凤眼正弯着笑,当真是风流倜傥,身穿一件石青色夹衫,腰间绑着一根天蓝色连勾雷纹玉带,英姿勃勃,但还有些稚气,最多也就二十三四。
这倘若是个彪形大汉前来搭讪,她会下意识的升级厌恶,但是对于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儿子大没多少的男孩,东娘只是抿嘴笑了笑:“这个地方空座位挺多的,你还是换个地方吧。”
虽然对对方并没有什么厌恶之情,但不代表会准许陌生人坐在自己身边,这是对于自己的一种保护。
那男子微微一笑,确实凑了过来,坐在旁边,单手支着下巴:“这位姐姐生的真美。”
东娘微微一怔,没想到还有人看破自己并非是男子,方才说话的时候也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不该呀。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你认错了,我是男子,况且我因为一场大火毁了容貌,何来美之说?你还没看见脸,就开始胡说,当真是胡闹。”
男子用力的摇了摇头,固执的说:“我是不会看错的,你瞧你的手生得多纤细修长,骨节分明,宛若削葱一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长得不美呢?”
说话的时候,还用那双灼灼有光辉的眼睛一味的盯着人的手,看上去极为的欣赏。
灼热的目光看人并不舒服,东娘下意识的收回了手,微微皱眉,又突然起了坏心思:“可我年纪大你许多,至少有十岁,你若是愿意叫的生疏点,该叫我一声夫人,你若是想要亲近,便该叫我一声姨娘。”
这后一句话便是再占别人便宜了。
谁知那男子坦然无比的唤了一句:“姨娘。”紧接着便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睛,“不过这般叫的话,你便承认你是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