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秋色正好,菊花遍地都是,各个品种的花朵,都在盛开,单单是菊花,就好像是开出了半个春天。
昭帝来了兴致,指着一朵“盘龙碧玉”,那句话绿色略带鹅黄,盘丝状的花瓣,飞舞式的花抱,十分妖艳,道:“好个菊花,独立而后。”
“父皇爱菊?”东娘笑着问道。
昭帝颔首,缓缓的说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只从这淡淡的语气之中,就能察觉到其中的豪情壮志。
我所指,众将士所挥,这是何等的权利,可他竟然能放下,这又是何等的自制力,单单说作为皇帝,他真的是太厉害了。
东娘称赞道:“父皇豪情。”
“是黄巢的诗好,揭竿起义的反贼都有如此的气魄,不容易。”昭帝若有所思的说道。
东娘浅浅一笑:“陈胜不过一届农民,还知道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呢,何况是一个有几分才情之人。”
昭帝的目光幽深:“你说的对,一届农民都会如此,何况你的兄弟姐妹们。”
何况那些天生尊贵的皇家子弟。
东娘一顿,没想到话题差到这里来了,她轻轻一笑,说道:“夏虫不可语于冰。兄长弟弟们,出生于尊贵,自幼享受到一切皇子般的待遇,也许会生出不甘心,但是他们更会考究,不会失去自己原本拥有的东西。那些草莽就不一样了,他们本身手中并无任何东西,凭借的也只是一腔意气罢了,纵然失去,不过一条命。有什么好害怕的?”
“乱世当有英雄意气,盛世便不要了。”昭帝面容缓缓的柔和了下来,拍了拍东娘的肩膀,说道:“确实如此可,黄巢的诗虽然好,但人却不怎么样,屠杀百姓,将活人粉碎,以人肉作军粮,亏他想的出来。称不上英雄,亡命之徒而已。”
东娘附和点头,忽然眼睛一动,笑道:“当今英雄,昔秦皇汉武,今父皇在眼前,黄巢岂能比拟?”
昭帝可不听她的奉承话,摇头道:“谁在宫宴上作诗?号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样的诗句,大气,朕喜欢。”
这是太祖的诗句,自然如此。东娘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两人慢悠悠的走着,昭帝随意的说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政事上,你自己看着来。不过有一点,你五哥这样的祸事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没有孩子。国祚延绵,后嗣必不可少,你那孩子可想好了怎么要回来?”
东娘的目光微微一冷,垂首道:“本来是想好了,可大秦忽然进攻。”
昭帝哈哈一笑,自顾自道:“大秦只是调兵遣将了一下,并未真的进攻,若是他举国之力进攻的话,对于大唐来说,也是吃力。”
如今的大唐和大秦,一个是老牌的魁首,一个在不断地赶超,两国一旦发生战争,最终也不过分崩离析,大秦有可能灭亡,但大唐一定会衰退,甚至一蹶不振。
两个大国之间,不会轻易开始战争。
他意味深长道:“今年你储君之礼,他们应该会有人来祝贺,只是不知,来的会是谁。”
无论是谁,只怕都是故人。
两人游园之后,昭帝不免疲倦,东娘注意着他的举止,当即便提出了休息。
昭帝被搀扶着坐下,揉捏了一下腿,叹惜道:“老了,想当年,我好像十七岁,寒冬腊月埋在雪中,等着伏击的机会,一等便是两天,也未见身体有什么疲倦。不过倒是吓坏了先帝,我不过出征一载,就被唤回了京都。后来出征,也只是偶尔领兵罢了。”
东娘暗自摇头,就是年轻的时候,透支了身体,方才会如此。她苦口婆心的说道:“宇千梅的医术极好,父皇回头让她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