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从表面上来看,是个很慈祥的老人,老的理所应当。他已经五十四岁了。这个年纪在古代,已经是长寿的了。
在历朝历代的皇帝当中,年纪已经很大了。
他的眼角都是皱纹,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鬓角发白,又整齐的梳好,显得极为工整,就像这个人一般。他的声音很沉稳:“大秦的使者,来了,跟朕要大秦的皇贵妃,柳安然。”
东娘的目光有些一瞬间的尖锐,随即平静了下来:“陛下要怎么做?”
昭帝淡淡道:“皇贵妃,不是死在了大秦皇帝的面前么?”
“是。”东娘立刻明白了过来,开始漫不经心的下棋:“人都死了,找陛下要什么人。”
他的嘴角含起一抹笑意,似乎对于这样的回答,极为的高兴,他又想起了什么,笑意浓厚道:“大秦的太子也来了,朕会在御书房私下里接待。”
御书房,私下,这是两个很重要的一点,这代表,她是有机会和自己孩子说上话的。
东娘手里的棋子落下,毁了整个棋面。
昭帝仿佛不觉,平静的问:“你要入宫在朕的身边,做女官么?”
女官代表着,可以见到自己的儿子。
“要。”
东娘,是这么回答的,说的理所应当。一个母亲为了孩子,自然什么都能做,何况是入宫。
他们两个并未在交谈,就这么摆弄着棋局,坐了一下午。淡淡的安静氛围缠绕在身边,格外的令人舒服,两人之间似乎并不需要交谈,只要下着棋,哪怕厮杀在猛烈,都是宁静的。
这便是血脉相连的力量,让人悸动。
待离开十七的王府之后,两人上了一辆小马车,外边看上去其貌不扬,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小桌子上有茶点,茶壶坐在小火炉上,梁九功倒了热茶之后,问道:“陛下既然想让公主到自己身边,为何不直接给她公主的名位,而是要她入宫做女官?”
为了将火炉的热气降下去,车内摆放着不少装着冰块的青瓷器。昭帝靠在引枕上,慢悠悠道:“朕不是要一个公主,朕是要一个女儿。若是突然说了,你是朕的公主,她只会反感,一点点接触吧。”
“陛下英明。”这一声恭维,湮灭在了蝉鸣与马车咕噜的响动之中。
其实,树上的蝉鸣声,也渐渐弱了下去,只有一个月寿命的它们,已经可以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外边的石榴花的花期也过了,艳丽渐渐不复存在,落在地面之上,任人践踏,扫走。
一些美好的东西,都会衰败,然后周而复始。唯有人与动物是不同的,他们从生到死,只有去,没有返。
所以人何尝不是一种动物,人与动物的区分,大约就在于聪明的脑子以及天性。
动物在受到危险的时候,会尝试保护幼子,若是对方太过于强大,就会放弃。唯有人,无论面临多大的困难,第一个想要保护的,都是孩子。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母爱,便是如此。东娘无比的思念自己的孩子,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