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跟前的陈嬷嬷计上心头,偷偷在良妃耳畔道:“娘娘不妨……”
良妃脸色一变:“不行。”
陈嬷嬷低声道:“娘娘难道真的要看着柳氏坐在您姐姐的位置上么?”
良妃坚决的脸色渐渐缓了下来,低头没有说话。
这宫里就是个吞噬人心的地方,将无数的利益放大的看,那一点点的良心,都渐渐泯灭了。
外头又飘雪了,今年的雪似乎格外的多,似是嫌弃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柳安然坐在轿撵上,一眼望去,玲珑有致的灯笼挂在树枝下,晃晃荡荡,在欢迎着回家的人。
她饶有兴致的眺望,忽然发现对面隐隐有仪仗队走来。
在风中远去,与淑妃不期而遇。
宫中妃以上有权乘坐轿撵,但若论华贵程度,却是有分别的。
柳安然的属于明黄色的半后仪仗,灿烂若阳光,紫檀木的底座上雕刻着凤凰于飞的纹样,包上金黄灿烂的鎏金外漆,仿佛随时要腾空而去。四周垂鸽子蛋大小的珍珠珠帘,风一吹动,犹如云涌,肩舆前后八个太监四平八班,皆是蓝衣红袍,挺住脚步的那一刻,脚步声消失,顶端华盖四角坠着的风铃声清脆悠扬。
淑妃已经从她的轿撵上下了来,目光中闪过一丝艳羡,俯身行礼道:“参见皇贵妃。”
柳安然摆了摆手,居高临下:“大冷的天,没必要下来行礼,今日是除夕,你怎么没来?大半夜的去哪了?”
淑妃恭谨的道是,复又道:“今日是臣妾生母忌日,除夕夜宴前才听宫女说,秦国人身上带孝为不祥,顾没去除夕,恐身上戴孝,冲撞了喜庆。又想起了母亲,便去安乐堂礼佛,谁想回来的路上,见御花园东门那似乎有些热闹,瞧了两眼,便才归……”她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开始退到一边请辞:“外边天冷,臣妾便不打扰皇贵妃回宫休息,告辞。”
柳安然斜坐着,轿撵重新走了起来,她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汤婆子,心里起了疑,淑妃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事。
御花园东门,倒是离饮宴之所很近……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对着身边的莺歌道:“你快去瞧瞧喜鹊,她怎么还没回来。”
莺歌转身就走。
柳安然心里有些不踏实,回了宫后也并未休息,只是卸了妆,斜倚在锦缎刺绣抱枕上,瞧着翘头雕花炕几案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心里越发的没底。
莺歌去了许久,蜡烛燃没了一只方才回来。
那厚重的四喜花纹帘子一掀,风就呼呼的往里涌,她还来不及擦拭身上的雪沫子,便往地下一跪,哭道:“娘娘快救救喜鹊吧,她让良妃娘娘扣在了宫里头。”
柳安然眉头一立,寒声道:“起来说,说清楚。”
莺歌吐字清晰,把这事说明白了。
原是这么回事。
喜鹊去回绝柳别意,这一来一回的动作,被良妃身边的嬷嬷给瞧见了,她是个有主意的,当下便偷偷和良妃商量,将喜鹊扣下,给她冠上一个私通外男的名声。
须知,古代名声十分的重要。
就像柳安然,先前有很多大臣反对她为皇贵妃,就是因为风评太差,后来淑妃等人陆续出现,就分散了大臣对她的注意力,又见成了皇贵妃这么久,也没生什么事端,便好转了许多。
可如今是立后的重要关头,喜鹊作为贴身婢女,与外男私通,一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就足以毁了她立后的可能。
柳安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淡道:“给本宫重新梳妆,要艳丽逼人,越华贵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