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外衣是小医院独有的,蒋大夫见陆宁看诊都穿这个。
他摸了摸干净利落的束口袖子——料子一般,贵在方便。
卢员外和卢夫人都在屋里,一左一右地坐在卢棓的小床边,见到蒋大夫并未起身相迎,卢夫人拉着蒋济的右手抽噎着,见到蒋大夫进来了便拿着帕子擦眼泪,卢员外只是对蒋大夫拱了拱手:“有劳。”
态度并没有对上鹿凝的一半热切,但蒋大夫不介意就是了。
“卢老爷。”蒋大夫笑着躬身,然后才去看卢棓。
卢棓半靠着,脸色发白,低着头,垂着眸,并不言语,哪怕他娘亲已经对他喋喋不休了半晌,更是一动不动,整个人散发着颓败的气息。
“卢公子,容在下给您把把脉。”蒋大夫说着将手搭在他右手的脉搏上,这一搭,心里讶异不已,但面上不显。
昨天他是摸过卢公子的脉的,虚浮无力,俨然是无力回天的,但今天的脉象虽不似正常人稳健,但还算平稳有力的,已是性命无忧,这个陆宁。。。。。。本事真不小!
“如何?”卢员外问道。
蒋大夫收回手,拱手笑道:“已有好转,待在下看看公子的伤。”说着转到另一侧小心的解开了卢棓左手上包扎好的布带。
卢棓终于有了些反应,他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眼眶慢慢地红了。
卢夫人伤心不已,哽咽地去捂他的眼睛:“不看,我们不看,是疼了吧,娘让他清点,你轻点,弄疼少爷本夫人要你狗命!”
最后一句自然是对蒋大夫说的,卢夫人的尖细的声音几乎穿刺的他的耳膜,但蒋大夫一如既往的没放在心上,反而连声赔罪:“是小人粗手粗脚,夫人恕罪。”
做大夫的,不及人家有权有势,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放低姿态的,蒋大夫行医这么多年自然深谙此道,故而动作更加轻柔了。
“娘。。。。。。”卢棓哑着声音,轻唤了一句,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感情,但卢夫人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棓宝。。。。。。呜呜呜——你终于肯和娘亲说话了,娘亲不骂他了,你要养好身体知道吗?”卢夫人站起身来,看着卢棓的脸,小心翼翼地说道。
但一想到儿子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心里的怒气终究是忍不住,一把抓住卢棓的手,紧紧地握住:“你放心,娘和你爹是绝对不会放过那对奸夫**的!我儿受的苦,要从他们身上千倍万倍的讨回来!但你可不能不爱惜自己啊,你可知娘亲有多担心多心疼,你这不言不语,不吃不喝这不是要娘亲的命吗,娘亲。。。。。。娘亲可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啊!”
越说越难过,卢夫人哭得几乎要晕过去了,儿子醒来都现在跟个木头人似的,说什么都没有反应,现在好不容易开口了,卢夫人自然是什么都忍不住了。
卢员外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向卢棓的眼神里亦是满满的心疼和担心。
卢棓没有回应,只是直直的看着蒋大夫解开的布带下的暗红色的伤口。
说实话,很疼。
那大夫掀开布带的时候粘连着他的血肉,按照以往,这种苦,他是无论如何都受不了的,但现在他居然忍住了,一声痛呼都没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
卢棓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睫毛都在颤抖——白莲儿,我何处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