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清晨的雾气淡淡似轻纱般覆在村落上,微暖的阳光还没能完全透过那层水汽,却已让人感到那么一丝丝暖意,空气中似有似无得飘散着一抹浅浅的花香。
陈行宁一早便上了趟东梁山,作为读书人,重阳登高是习俗,本想叫上林暖一起,可想想今天旬休,难得小姑娘可以多睡一会,索性就独自上了山。
今年的东梁山应该是十分安静和平的一年,动物们各自舔舐着伤口,慢慢地从灾难中脱离出来,总有一天,它们又能称霸这片山林。
无雨半山腰,村中的雾气慢慢收缩回山林之中,秋日的山林有些萧索有些湿冷,但也有别样的魅力。
陈行宁看到了一棵桂花树,村中的桂花已经残缺,这一株倒是开得极旺,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他折了好些桂花枝,一会带给林暖,刚走到进村的山脚,便听得三匹马儿哒哒而来。
绰绰雾气中,卢清哲带着卢明卢亮骑着马儿,再次来到了五井村。
陈行宁赶忙过去迎接。
四人会面,陈行宁一手抱桂花枝,一手放胸前行学子礼,微微弯腰低头,问好道“生员拜见卢大人,大人安好!”
三人下马,卢清哲把马绳交给卢明,随后扶起陈行宁说“知远,不必多礼!”
看到他怀中桂花“何处寻得如此芳华?”
又瞅见陈行宁发丝上那点点水雾,笑着说“一大早便登高,知远好情怀!”
陈行宁笑着回道“大人谬赞,只是山间秋色独美罢了。
大人,此番来村可有何事?”
“只是常巡罢了,也有两年没来了。”
“大人公务繁忙,能再来小村,已是小村荣耀!
大人这边请。”
陈行宁请三人往村中走去。
不一会有狗子群飞奔而来,见陈行宁带着三人,就围着众人转了几圈,又跑开了。
卢清哲说“好似少了几只?”
“大灾下所有能活着的都不容易……”
众人沉默。
一群小村娃娃们在东溪边跑蹿,远远地看见陈行宁就叫唤“先生,先生……”
陈行宁回道“注意安全!”
并招呼一人“一丰,过来。”
不一会夏一丰跑了过来,问道“先生,啥事?咦!
我见过你们!
你们好像是……”
“一丰,不得无礼,这是大人。”
陈行宁说“你把这些桂花枝拿去给你暖姐,另外通知下成云叔、全伯和二虎叔,说卢大人来了。
嗯,你暖姐那也说一声。
不过别声张。”
“哦哦,这就去。”
夏一丰接过陈行宁怀中的桂花,一溜烟地往村里跑。
卢清哲问道“这个孩子?似乎有点面善,他的眼睛?”
“大人,这个孩子就是那年您来时带路的孩子。
也许是老天见他的眼睛太过纯善吧……康圣四年那次暴雪给伤了。”
陈行宁回道。
陈行宁落后卢清哲半步,引着他向村中走去,卢明和卢亮牵着马跟在后面。
走过不大的村路上,雾气已经完全散去,阳光透射在田中已然有点垂穗的粟米上如渡了一层金粉,已经结棒的玉米杆顶上的花穗还泛着黄绿色;只见那田埂上一株一株的大豆已然结果,只是薄薄的果夹还没有生长出独属于自己的果肉;更不提隔几块地就能见到的土豆枝叶郁郁。
虽是秋日,却也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