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门前那块并不算宽阔的地方,挤着数千号人。密集的贼匪突然遭遇上百架大小火炮的轰击,虎蹲、灭虏,大中小号的佛郎机齐射轰击。
九头鸟的这些火炮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发大铅弹都打不太远,而且九头鸟的炮兵们训练不足,打大铅弹完全无法精确打击,纯粹靠撞运气。因此从一开始出兵之时,就钧就对炮兵们制订了新的战术,那就是放弃精度,完全依靠霰弹来攻击,舍弃远距离和高精度打击能力,以获取近距离内的大面积杀伤能力。
每架炮里至少都有一二百发的霰弹小铅子,上百炮一起发射,顿时巫山南门前百丈之内范围,被百余发大铅弹和数以万计的小铅子给饷和覆盖了。
城下那么密集的贼匪站在一起,人挨人,人挤着人,使得城上的九头鸟菜鸟炮手们根本不需要什么瞄准,他们只要把火炮角度大致对准城下,然后就只管发射好了。
密集的铅子解决了炮手们经验不足的缺陷,依然打出了可怕的杀伤力。
城下的贼匪们本就并非精锐,这一下子,就让本来缺甲少盾的他们,更是遭受灭顶之灾。一阵弹雨▲,过去,贼匪密集的兵群中就倒下了一大片。
还没等贼匪反应过来,拥有子铳使得可以迅速再次发射的各型号佛郎机又打出了第二轮弹雨。
然后是第三轮。
不过没有第四轮,城头上的炮火司把总及时的叫停了正打的兴奋的炮兵们。已经没有必要再浪费弹药了,仅仅三轮炮火,贼人就完全崩溃了,此时他们哭爹喊娘,扔下手下的刀枪,拼了命的往山下跑去。
许多人甚至直接被挤到了地上,然后一路滚了下去。
“这他娘的跑的也太快了。”
“毕竟连跑带滚的。”
顿了顿。有人问曹端,“我们要追吗?”
“虽然痛打落水狗肯定很爽,但大人让我们守好城池。”
“就这样随他们跑了?”
“外面还有大人他们呢。”
另一边,于家禾端着火铳,可却已经找不到目标了。刚刚还人挤着人的贼匪们,一下子就跑光了。
叶添龙手里提着一把刚装填好弹药的飞龙铳,也傻了似的站在垛口向下观望着。“这就打完了?”他心里有股子空落落的感觉,难以相信。他连一枪都还没放呢,这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于家禾把手里的六斤半放下,也怔怔的道。“嗯,我们赢了,击退了贼人。”
“我们刚开了几枪?”
“五枪。”于家禾道。
“杀了几个?”
“不知道。”
叶添龙带着些惋惜道,“这也太轻松了,贼人真他娘的没用,先前就是这群怂贼把总兵左良玉他们上万人打的全军覆没?”
“不止是他们,主要是张献忠罗汝才他们,这些人也有份。”于家禾也觉得有种让人发笑的感觉,就这种一打就溃的贼匪。当初是怎么把左良玉打的全军覆没的,难道左良玉号称名将悍将,却连这样的贼匪也不如?
知县王启仁还没有从刚刚那轮惊天动地的炮击中回过神来,属下捕头已经兴奋的跑来告诉他贼人已经被击溃逃走了。他狠掐了自己软绵绵的大腿。在捕头的搀扶下来到城头,往前看去,果然城下留下一地的尸首,然后再不见半个贼匪。可以看到,刚刚那些密密麻麻聚到城下的贼匪已经全跑到了江边去了。
“我这是在做梦吗?”王启仁怔怔的道,原以为这次凶多吉少。却不料驻于城上的那千多湖北兵居然只用了那么一盏茶都不到的时间,就已经把数千贼匪击溃了。
“神兵也。”王启仁喃喃自语道,转头再望向城头上那些湖北兵时,心中也充满了敬畏。
这时,城门打开,湖北兵开始出城。
知县大惊,“他们要干嘛,难道要去追贼?这太危险了,万一贼人杀个回马枪,可可怎么办,快去制止他们。”
王启仁边上的一众属下,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看到了刚才湖北兵那鬼神莫测的能力后,谁还敢去找湖北兵的麻烦。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湖北兵出城并不是追敌去,他们只是去打扫战场。
“火兵负责砍首级,其余队员负责警戒和收捡兵器,剥夺铠甲。”曹端下达命令。
初步估计,城下至少有三四百具尸体,还有一些伤兵没来的及逃走。他便让那些火兵去砍人头,这也算是锻炼火兵的一种方式,因为军中火兵都是最弱的。平时也没机会上阵杀敌,让他们在战后砍脑袋,也是一种锻炼。
大多火兵都是新兵,他们多是第一次直面血淋淋的尸体,可此时他们却得拿着腰刀,把一个个敌人脑袋砍下来。
九头鸟虽然不重个人首级军功,但依然要求砍脑袋。只因朝廷最重首级功,实实在在的敌人首级,才能换回军功赏赐。好在九头鸟自己是不用争这军功的,要不然估计那些负责砍首级的火兵们,得为了多砍几个脑袋打的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