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尘少爷,此事未免太过凶险。”
石韬皱了皱眉,看了看身后少年徐韬,徐韬此时依然穿上了一身灰黑色的长衫,头上戴着一个斗笠,安然坐于马车之上。
“叔叔,相信我,你去扣门。”
石韬稍作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四下张望四周依然空无一人,夜幕已经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之前也是更夫才报了三更的经。
这个时代,没有夜店,没有歌舞厅,自然人们除了流连青楼等一系列高端娱乐场所意外,到了这个点,都已经安然入睡了。
而唯独之前的荀府不然,两道朱漆的大门之内,隐隐点亮着几盏昏黄的油灯,正在宁静的夜空中孤独的宣泄着,仿佛这正是如同这黑夜一般的乱世中,唯一的一盏光明。
荀尚书平时公务繁忙,此刻仍然在奋笔疾书着一封竹筒,他已然厌倦了这乱世之中的纷争,他也明白人民需要休养生息,而现在,他正将安坐于书房之中。
荀彧此时已经年近五十之寿数,双鬓已然发白,但是眼神中却显示出异常地干练,这些年来,这位样貌虽有些衰老之人,胸中确是无比雄心壮志。
他的胸中,除了对人民疾苦的悲怜,其他的一份则是对摇摇欲坠的大汉王朝的悲怜。
他自然知道,曹操势力越强一分,对大汉的威胁还是更强一分,他甚至疑惑,如果有一天,曹家真的篡汉自立,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办?
手中正在飞速书写的笔慢慢停了一下,荀彧隐然听见,自己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何事?”
荀彧皱了皱眉,停下了手中正在书写的笔,看着正对书房的门,轻轻问道。
“禀令君,门外有二人求见,说有要事相谈。”
管家轻轻推开了门,一脸恭谨的站在门口,对着荀彧作揖。
“这么晚了,来着是谁?是丞相府的人吗?”
荀彧疑惑地问道,他素日对府中下人甚为宽厚,所以府中之人也对其尤为恭谨。
“不知何人身份,乃一男子,看上去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携带一少年,头戴斗笠,不知为何人,递上书信一封,请令君过目。”
“拿过来。”
荀彧平淡的说道,管家点了点头,弯腰手捧一枚竹筒,呈到了荀彧面前。
荀彧淡定自若地接过了竹筒,借着身边昏黄的油灯,慢慢将竹筒打开,只见上面笔迹龙飞凤舞,自己从未见过如此笔迹,他不由得脸上生出了一丝兴趣。
随着时间的流逝,荀彧脸上的平淡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惊恐无比的表情,他从未想过,有人竟然可以如此准确的洞悉到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他自以为,在曹操面前,虽然曹操或许明白他对于汉室的态度,但是信中却将他内心深处隐藏的东西全部描写得一干二净,仿佛写信之人,就是他荀令君肚里的蛔虫一般!
天下,怎么可能有如此洞悉心灵如此准确之人!
“传进来!”
荀彧后背发凉,不由得有些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觉得惊恐,倘若此信今日不是出现在他的书房里,而是才曹操的书房里,他或许还能生还,但是后果,自己确实想象不到的。
而他的后果,府外等候的徐韬,自然是明白的,无非就是空食盒一枚罢了。
也就证明着,他没有汉禄可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