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宗弦痛症发作。
苏聿原已在明徵殿内歇下,闻讯当即披衣而起。
不料他赶到玉晖殿时,被一脸为难的碧桃拦住了。
“陛下恕罪!”
碧桃跪在门口恳求,“姑娘再三命令,不许陛下来看她,更不许陛下进殿,否则——否则就要一头撞死在床前。”
隔着门扇,苏聿听到宗弦极压抑的痛哼和宫女们无措的安抚声,耐着性子道:“孤一人进去,不会靠前,绝不让她发现。”
“这……”
碧桃犹豫了几息,咬咬牙伏地再拜,“姑娘说但凡有任何一人放陛下进去,就再不必在此处伺候了,还请陛下莫要为难婢子!”
苏聿有一刹那想直闯进去,奈何他深深领教过宗弦的倔脾气。
她说要撞死,即便以她如今的气力做不到,但不豁出去撞个头破血流定不罢休。
里面蓦地传来什么摔到地上的闷响,宫女惊慌的声音乱成一团。
苏聿登时往前两步,正欲迈过门槛时又忍耐地顿住步伐。
“陛下。”
周宫长匆匆赶来,让碧桃进去帮忙,随即转回来劝道:“陛下还是先别进去了。”
她见近处除了梁全礼并无他人,低声道,“殿下本就是极骄傲矜贵之人,当下为病痛所扰,理智全无,形貌狼狈,甚至可称得上疯癫,必不肯让陛下瞧见这一面。
“婢子知晓陛下忧心,但容婢子说句冒犯话——
“陛下并非医者,即便进去了也无济于事,反倒还要惹恼殿下。
殿下回到宫中,已是万般不甘愿,若还在陛下面前颜面扫地,殿下往后要如何自处?”
“孤又——”
又并非没见过。
苏聿终究将话咽了回去:“……你回去照顾她罢,孤不进去便是。”
周宫长深深一拜:“多谢陛下体恤。”
她快步回到殿内。
床上的宗弦满面冷汗,身上沁得湿透,手脚皆被绑缚住,口中咬着柔韧的布块,指尖也缠上了厚厚的布条。
她疼得狠了,痛苦地翻来覆去,仿佛要把脖子扭断般。
雁字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她的脑袋,仍险些被挣脱。
碧桃和吟蝉则一边摁住她的四肢,一边试图按住几个止疼的穴位,却不得要领,同样急出了一头汗。
“认不准穴位就别按了,别伤着姑娘!”
周宫长斥道,又问,“药呢?不是早让人熬着了吗!”
雁字忙道:“药太烫了,南枝去取井水和冰块镇着,兴许马上——”
“药来了!”
南枝飞快赶来,将药碗放到床几上,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块浸入碗中,吸饱药汁后递给周宫长。
“雁字,把姑娘的头稍微抬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