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姑娘讲述经过的时候,燕然静静地听着,好像阿秀化妆侦查的情形,就呈现在他眼前。
……
夏教谕的家里人丁很简单,只有一个夫人和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小厮和一个丫鬟伺候打杂。
据说夏教谕还有个儿子,常年在外求学,并未在家。
根据阿秀的观察,夏家院子很小,陈设也很简单,那母女俩身上的装扮也异常朴素,这跟夏教谕平时清贫的生活是吻合的。
因此阿秀推断,夏教谕的薪俸应该是积攒起来,用来给儿子求学了,当然还有给女儿的嫁妆。
根据这对母女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夏教谕不饮酒,没有赌博的嗜好,没事就爱在自己房间里打打棋谱,对着黑子白子纵横的棋盘消磨时光。
另外阿秀还观察了他们家的客厅桌椅陈设,并不像是经常招待客人的。
小厮和丫鬟都是老实木讷,并不是聪明灵巧之辈,这也说明他们的家风朴素而严谨。
套话的时候,阿秀姑娘发现夏教谕身为一名资深老师,但学生过来拜访都是以求学为主,他们家也从不接受学生的馈赠。
端正朴素,治学甚严,律己更严……这就是阿秀经过暗访之后,对夏语冰教谕的评价。
“那结论是什么呢?”
燕然向着阿秀问道。
“夏语冰是异国密谍。”
阿秀姑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把红袖姐姐的腰给闪了!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燕然听到阿秀的话风急转直下,说得颇为有趣,也忍不住笑了笑。
阿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夏教谕这样的谦谦君子,我也希望他是咱们大宋的人,可惜他不是。”
阿秀抬起头,迎着红袖和燕然二人的目光,她轻声说道:
“卖完绒花之后,我跟那对母女说,我摸了铜钱之后就要洗手,不然会弄脏绒花。”
“他们就把我带到了后院,洗手的时候,我注意到后院的花架上,有一个杯子。”
“那是个用金桃皮做成的水杯,就露天放着。”
“我向那对母女问起的时候,他们说那是因为夏教谕有喘症,每到冬天的时候都需要自己合药来治疗。”
“那个桃皮杯子是用来接露水作药引的,所以才会常年放在那儿。”
“但是这种桃皮我见过,”
阿秀说道:“就在苏信大哥的寒铁箭上,每一支箭杆靠近箭镞的部位,都缠着这种桃皮。”
“那种黑色中透出金色的质地,据说只有在北方的幽燕之地才有。”
“这个杯子上面,带着桃皮生长形成的横纹,那是天然的刻度。”
“所以杯子不是用来接露水的,而是用来测量雨水的,桃皮制成的杯子放在户外,可以精准地测量到每一年、每一场雨的数量。”
“再把这些数量汇合起来,结合每年各个季节的温度,就可以精准预测出当年,大宋腹心地带的粮食产量。”
“要是我猜得没错,那也是夏教谕,从家乡带到大宋的唯一一件东西。”
阿秀叹了口气说道:“他每一次走到后院,就能看到它。”
“他肯定无数次凝视着这个杯子,想着自己在故乡的少年时光,想着他什么时候能回到自己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