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里,她都只是看着王轻侯,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王轻侯一度都要以为,她是不是伤了嗓子,说不出话了,甚至开着玩笑:“就算你真的变成了哑巴也无所谓,脸蛋儿还依旧这么漂亮就行了。”
方觉浅听了低头好笑,果然他还是那个肤浅的浪子。
“抉月呢?”三日来她好不容易开口,问的第一个人,却是抉月。
王轻侯暗暗吃飞醋,故意板起脸来,“我一个大活人在你眼前晃荡你问也不问,反倒关心起那老鸨来了?”
“别闹。”方觉浅轻笑。
“听樱寺说,他醒了以后不知去了何处,怎么都找不着,这些天我也在找他。”王轻侯握着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嗅着她发端的香,闭上眼感激着上天,让方觉浅重新回到了他身边。
但他已渐渐发现,方觉浅身上的不一样。
不是容貌变了,是气质与以前那个方觉浅,完全不同了。
以前王轻侯说,无悲无喜的方觉浅,像是一尊神衹,高高地凌驾九天之上,冷眼注视着世人。
明明她是嗜血好杀之人,偏生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高贵圣洁气质,诡异得很。
而此时的方觉浅,的的确确如同神祇,高贵不凡,就连她说话的声音,腔调都变了些,带着不容亵渎的矜贵疏离之感。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的变化,王轻侯竟不敢与她直直对视。
他觉得,他的阿浅回来的,但他的阿浅,也没有回来。
他很害怕,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什么,可他也不敢问,他怕真相是他自己无法承受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与煎熬,王轻侯决意做个傻子,就当什么也不曾发现,就当阿浅依旧是那个阿浅,就当真的失而复得。
他彻夜彻夜地抱着方觉浅说话,说很多很多的话,从月上西楼说到东边泛白,从雪满前院到腊梅怒绽,从过去到未来,从误会重重到一笑掩过。
很多很多。
他独独不敢说,你把我的阿浅,怎么了。
他也会在青灯独燃地夜里吻过方觉浅的面颊,细致绵密,从眉眼到檀唇,最爱流连处是她眼角朱痣,艳得销魂蚀骨。
而这个夜里,方觉浅刚刚能下地行走,她借着烛光把王轻侯的眉眼温柔细看,不论这张脸看过多少遍,依旧是看不够的风华无双。
大抵是因为操心劳累,他的眼眶陷下去了些,还有点乌青,但这更添了些成熟风采,薄唇也依旧如刀锋,这张嘴里说出来的话能似蜜如糖叫人心甘甜溺至死,也能如剑如霜将人心血骨寸寸凌迟。
她轻轻吻过了王轻侯的薄唇,眉眼舒展,笑颜轻绽,似神山上的那株雪蒂花般至纯至美,轻声说——
“王轻侯,我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