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间客栈地处应天繁华街段,迎来送往,也算见过了不少大世面。
然而这一次,却是前所未有的尴尬与混乱。
小小的楼梯口,上上下下挤满了人。
但学生们从楼下带上来的嘈杂戛然而止,他们听到了容津岸和佟归鹤的对话,好奇心作祟,原是想立刻交头接耳的,又觉得气氛不对。
便只剩下了诡异的安静。
“真的睡着了?”
“小猫,小老虎。”
“我想不明白,我怎么就栽在你的手里了?”
“如果、如果你不再继续口是心非的话,我们能不能重新在一起?”
“还是……你真的早就把我忘了?”
一切的始作俑者容津岸,倒是最自如最惬意的那一个,他姿态懒懒散散,疏疏睇向容文乐,以及容文乐手中捧着的外衫直裰,又转过脸,对面色僵硬得像石头一样的佟归鹤,幽幽道:
“不知佟公子是否介意,我借用你这间房,换一下外衫?昨晚着实有些混乱,恐污了我这身二品的官袍。”
被热腾腾的水雾熏染,混合酒后甜甜的香,别样的娇媚袅娜。
是以,叶琛从还没转醒时便开始谋划,要怎么装傻装得让人相信,要怎么样才能逃脱这些人的魔爪。
他太小了,如若单纯逃跑,就算比腿脚,他也跑不过这些人。
最好的办法是吸引官兵来抓他们,为民除害,一举两得。
好在,这些人贩子也没有把几岁的孩童真正放在眼里过,不够机敏,根本没有发现他的憨憨傻傻全是伪装,反而因此对他疏于防范。
加上其他被拐的孩童有不听话的、不停哭闹的,人贩子火气旺,不耐烦应付,便有更多机会漏给叶琛,让他悄悄执行自己的计划。
在一开始他昏迷的时候,人贩子早已经囫囵搜过身,将他戴在手腕和脖子上的金银珠玉等饰品全部摘去。
但人贩子并不知道,他这次离家出来,早就在发髻中藏了一串颗颗只有半边米粒大小的金珠,拆下来,可以到处留下标记。
还有娘亲一个小小的习惯,也用在了他的身上,里衣最里侧缝了好几个暗包,他装上不少的银瓜子,上面都印有奚府专门的标识。
这些东西,足够支撑他找各种机会,将咬破手指、写在撕碎里衣布块上的血信,连同报酬,趁乱交给不同的路人。
总有好心人帮他报官的。
“既然叶娘子这么说,容安的疑问,等见到她了,当面问她,好不好?”
佟归鹤勉强挤出了慈爱的笑意。
他的心拧成了一团,要对一个这样的孩子撒谎,竟然是一件极难做到的事。
叶琛老成聪明,却不失纯真善良,若他日后知晓这是谎言,又将如何?
“佟大哥……阿娘她,她眼下还在应天城里吧?”
叶琛眨眨眼,咽下了口中的津液。
他屏住呼吸,羞赧万状,难以启齿地,挤出了自己的请求:
“可以……带我去见她吗?”
这番暗讽并不是对自己,而是直指奚家,奚子瑜猜到佟归鹤是在说自己的伯父、奚家家主之事,脸色变了变,仍是皮笑肉不笑的轻浮英俊,正要为自己的伯父辩驳几句,又听佟归鹤说:
“这次秋闱舞弊案,佟某能安然无恙,主要是靠叶先生不畏强权为佟某争取,容安是叶先生的亲子,佟某以德报德,并不需要奚家的七爷来回报。”
又是把奚子瑜和叶琛的距离拉开。
听到对面提了叶采薇,奚子瑜的眼皮一跳,勉强维持着笑意:“既然说到佟公子的老师采薇,佟公子不请奚某进去坐坐?”
“采薇”
两个字分明在故意刺伤佟归鹤,他更不会有半点让开的意思:“更深露重,七爷若是没有旁的话,不如尽早就寝吧。”
他们所在的客栈顶楼,也只有这两间上房里住了人,就连奚子瑜的心腹仆从都在楼下,不怕这两人的对话被无关之人听了去。
“奚某外出一季,原本应当再逗留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