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都不是她的家。
只有和她血脉相连的儿子,才能给她一点慰籍。
刚嫁过去那几年,一直生不出孩子来,她丈夫对她态度也越来越差了。
后来,拜佛求医,先生了个闺女,又来了个儿子。
眼看着日子就要顺顺遂遂的过下去了。
她儿子却丢了。
大家都知道是拍花子抱走的。
抱走都不指望找回来了。
偏她心不死。
日日出去找。
娘家人嫌丢人,但拦不住,便只好顺着她了。
找就找吧。
她却钻死胡同,自己把自己逼疯了。
街坊四邻指指点点的。
一个被休掉的疯婆娘,能指望那些话好听?
娘家人不堪忍受,将她用铁索锁在家里。
“她说,最后没有人给她送饭,她被锁在后院,活活饿死的。”
铁索也被她的灵魂从阳间拖到了阴间。
冰冷的碰撞声里全是怨气。
胭脂铺有些沉默,尘埃压低,香味封存,白昼黑暗。
梁雪娇押着落水鬼回来了。
她站在旁边听完了自己的故事,一直没有吭声。
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那段压抑的过往里。
梁雪娇说,我儿子丢的那天,他们就把我这个人忘了,忘了我还有灵魂,会悲伤痛苦,他们以为我能跟他们一样冷漠,毫不在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那个时候,我做不到,活生生的受那些痛苦煎熬。
后来慢慢的,他们彻底把我忘了,忘了我还有肉体,需要食物,需要自由。
我需要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需要。
我游荡世间,只是为了一个执念。
声音轻轻的,每一个字都是针尖,刺痛皮肤。
叶岁晚又想到初见那日,自己和落水鬼走在端午的街头,人海潮潮,窃窃私语般的欢笑里,夹杂着清脆通明的锁链碰撞声。
人人都揣着笑意。
她问,你看见我儿子了吗?
梁雪娇的手在刘念头上摸了摸,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来。
“其实,我早就找到我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