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向如焚如烧的落日。
珈宁挑起纱幔,望向官道旁扑棱翅膀的雀鸟。
路边的枣树摇着被夕照晒得金黄的叶子,远处的青山化作了一团橘红色的雾气。
珈宁见着这红殷殷的暮霭心生欢喜,一把拽住戚闻渊的袖口:“世子快看!”
戚闻渊往珈宁那侧挪了半寸,顺着她的指尖望出去,原是一只南来的雁正掠过那轮烧得通红的落日。
珈宁眸光熠熠:“好漂亮。”
戚闻渊的目光落回妻子的侧脸,他轻声附和:“嗯。”
珈宁攥着纱幔,听得马车顶上飞过几声鸟鸣:“可惜世子的公事实在太多了。”
戚闻渊不解:“嗯?”
珈宁道:“若是能每月都出城来转转就好了。”
她念起方才在真定县北见到的那一汪湖水,当时四下无风,静悄悄的湖如一面簇新的铜镜,周遭繁茂的绿叶映在湖水上,成了接天无穷碧的荷。
燕京城也是美的,但她总是贪新鲜。
戚闻渊张了张口,却又意识到,他并不能答应她什么。
就连这次出行都险些被都察院的公事误了时辰。
他只得道:“夫人不用顾及我。”
“往后夫人若是想要出城,记得多带上些侍卫,城外不比燕京城内安全。”
珈宁笑吟吟道:“也成,到时候我把见到的风光画给世子看。”
复又想起戚闻渊之前画的那把纨扇:“世子可不许嫌弃我的画工。”
戚闻渊道:“随心而作之画,悦己悦人,谈何嫌弃?”
珈宁将额头埋入柔软的纱幔之中,低笑了两声:“世子可真会夸人。”
而后又抢在戚闻渊开口前:“我知道,世子不善说谎,这些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因有纱幔挡在前面,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闷。
戚闻渊:“……嗯。”
他总是只会说这么几句话,她早已全都记了下来。
会无聊吧。
也难怪她想要去城外转转。
戚闻渊道:“听竹轩中有不少北地的地方志。”
珈宁:“嗯?”
戚闻渊:“夫人若是得闲可以翻翻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待到中秋,都察院会有五日的休沐。”
他又在得寸进尺了。
珈宁甩开纱幔,坐正身子:“中秋团圆,世子不留在府上?”
戚闻渊道:“十五那日府上自是会有家宴。”
别的日子却没那么多安排,像三房就常常在家宴结束后出府去。
戚三爷总爱带着陈氏去四处溜达。
以前三房那几个孩子年岁小,不方便跟着,戚三爷便会把他们送去安和堂,拜托侯夫人照顾几日。
戚闻渊去请安时碰到过,侯夫人对那几个小辈慈眉善目的、很是温和。
珈宁“噢”
了一声,掰着手指:“还有三个月呢,不急,到时候再说罢。”
指不定到时候戚闻渊就变正常了。
珈宁侧过头去、偷偷瞥了戚闻渊一眼,也不知这人最近怎么这样多的闲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