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很是不满,但屋外敲门声不停,只好开门,见是两个妇人,一个红衣,一个白衫,吓得他哆哆嗦嗦多给出二两银子。
将发髻上的首饰皆换成了银钿,租了间破屋子,开启了她们的复仇计划。
清晨,少妇买了身麻衣,一身婆子打扮等在角门处,同采买的奴仆一道混进了沈府,飞奔回自个院子,换回常服,装作熟睡。
此后,一有机会,她便搜罗府中不起眼的值钱物件,每月初四,夜深人静时,就用麻绳吊着扔出后院,丧服妇人则在外接应,卖去城中当铺。
她们就这般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年初,杨广“大索貌阅”
时,她们便知机会来了。
大索貌阅虽只是检查人口,按人查对户口上登记的年龄和本人体貌是否相符,但更是为了防止逃避赋役等情况。
而为了躲徭役,沈父安排沈生境躲去乡下,少妇忙几下他躲藏之处,初四夜里告知了丧服妇人。
丧服妇人趁机告发了沈生境,却因着乡亲庇护,官府抓人时,被他逃脱了。
但官府的人日日守在沈府,沈父只好求了他祖父,将他送去当了和尚,方打发走了驻守的官差。
虽未能让他去守徭役之苦,但他遁入空门,也算让少妇终是松快了些。
少妇便是柔娘,柔中却带刚,而丧服妇人就是美妇,她叫昕娘,“昕”
取自黎明破晓之意。
对柔娘而言,昕娘就是她走过漫漫长夜,终于等来的那缕曙光。
莫婤听得酸涩不已,心尖发颤,手却端得稳稳的,这般坚强的娘子们,可不能在她手下再多受半点罪。
打了个结,将线尾剪掉,又用酒精将切口处和针眼处,仔细消了毒,还洒上了消炎的黄连粉。
思索着方才二人的回忆,她将包好的婴孩抱了过来。
近亲结婚的坏处,在高府庄姨娘身上还未显现,在柔娘的子女中,却是一一应验,长子患有癫痫,次女应是有先天性心脏病,小儿则是智力低下。
其余小产、流产多半也是因近亲结婚,导致了胚胎染色体异常,进而引发的。
思及此,她仔细检查了婴孩面部,无唇腭裂,无痴傻面容,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他瞬时睁开了圆溜溜的眼望着她,应是未有耳疾。
上天似乎终于眷顾了柔娘,只期望这个孩子日后也能康健。
“幸好你不像你爹,是个眯眯鼠目!”
瞧他可可爱爱地望着她,露出个甜笑,莫婤觉心都要酥了,但还忍不住吐槽他那垃圾父亲。
骤而,莫婤又想到了一事,浑身瞬时冒起了鸡皮疙瘩。
她记得——郑三娘产下的婴孩,在她发疯尖叫时,竟半声未吭……
“莫小娘子?”
见莫婤忽而变了脸色,昕娘以为她想到了昨夜不合理之处,误会了,忙开口解释。
她们以为沈生境被送入空门,就能过几年安稳日子,谁曾想,仗着祖父是主持师弟,他竟还不老实,时不时就要偷溜回沈府,同柔娘亲香。
柔娘大着个肚儿还要与他周旋,苦不堪言,就同昕娘商议如何能一劳永逸。
昕娘装作香客,在寺庙住了半旬,日日踩点,发现了寺中往来多为官人娘子或富贵人家,从她们的闲聊中,听了满耳朵的家长里短,却是抿出了她能利用的消息
——她们对妾室和通房怒意和恨意颇深。
而观察沈生境也成了她的日常,知道了他爱焚香,藏了酒,好色无比,瞧见上香的美妇就走不动道,若不是被他师兄拉着,定早就发生**之事了。
收集好消息后,她便买了能让人失智的催情香,掺到了他的旃檀香里。
她早已观察到旃檀香味浓,足以遮盖催情香的甜腥,再加上烈酒的推动,沈生境果然上钩了。
他颠鸾倒凤间,未无半分察觉,他身下其实是一头白白胖胖的死猪。
“噗嗤——哈哈哈——”
说到此,昕娘不禁乐呵出声,柔娘眸子亦盛满笑意,目光如水的望着喜笑颜开的昕娘。
笑着将婴孩放回柔娘怀中,莫婤起身,想着昕娘行了个拱手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