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岫按住裴宥川的手,皱眉斥责:“动不动就起杀心,修心毫无长进。”
裴宥川阴恻恻盯张重一眼,不情不愿收了魔息,挑眉道:“我一颗心都系在师尊身上了,修不了别的。”
“……”
云青岫清咳一声,看向张重。
还不等她说什么,张重慌忙跪地:“下官……下官得了眼疾,看不清路也看不清人,一时走错冲撞了国师大人与仙师,罪该万死!”
“……”
云青岫扶额,只好摆摆手,“去吧。”
张重连滚带爬跑了。
碍眼的人走了,裴宥川俯身凑近,眸光暗沉:“我满心满眼都是师尊,师尊还是这样关心旁人。”
长指顺着衣襟点在心口处,“这里,有多少装着我?”
云青岫将人推开,坐下抿了口茶,“整日闹腾,没完了?这话都问过多少回了。”
裴宥川锲而不舍贴过来,一一细数:“谁让师尊心里装满了人。
弥宗主、徐月、姜白溯、那只朱雀、姓谢的……”
“要是回了仙州,怕是没我的一席之地。”
云青岫差点被酸掉牙。
这样的对话隔三差五重演,实在让人受不了。
“适可而止。”
每说一个字,就用力戳一下他的额头。
裴宥川忍不住笑起来,攥住那根手指,张唇衔住,牙尖轻轻厮磨。
他喟叹道:“学不会,我只会得寸进尺。”
*
有通天之能的国师大人在春日离开了皇城,从此再未出现过。
凡洲多了一对游历山河的师徒。
秦良主动离开了捉妖司,转而投身行伍。
他不懂人情世故,但足够忠心无畏,从小小的伙头兵,靠着拼杀一路向上爬。
有一次被敌方贯穿心腹,他倒在尸堆里,气息弥留间恍然看见两道身影。
秦良奇迹般活了下来,并靠军功熬成了一位不大不小的将领,守着一方边境城池。
春去秋来,他的两鬓已生华发。
某日清晨,他处理完军务,抬头见院中银杏叶已泛黄,一只灵力所化的雀儿扑棱棱飞来。
为他衔来一张纸条。
年逾五十的秦良策马匆匆赶回了昔年的海边渔村。
当年的村子已经是繁荣小镇,他拽着气喘吁吁的马,循旧时记忆,跑到当年那片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