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出来的?”
铁匠很惊喜。
“城破时,我们尚在城外。”
女邪简单回答。
铁匠这时又是懊恼,一拍大腿:“可惜现在赐福已经中止,天神放弃了我们,不然我们还有一拼之力。”
太子虽然惊讶于铁匠对待信仰的态度,但也心生出一个疑问: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对天神教如此笃信的呢?若说是因为赐福,那这些非寒单城人明显不符合条件,仅仅只是因为愚昧吗?
太子忽然觉得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有所偏差。
“唉,不说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就不留了,你们也抓紧下山吧,我担心那些虎狼迟早会找到这里。”
铁匠准备起身,却被太子叫住。
“请留步!”
“公子还有何事?”
铁匠还是非常尊敬地回礼。
“实不相瞒,我是个寒单城人,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赐福,为了力量。
我相信对每个寒单城人来说,这就是信仰的根基。
所以我不太明白,你们为何要来?即使真的获得力量,就真的甘愿冒着付出生命的代价去作战么?”
太子这番话说得大胆,随时有可能暴露自己,但他知道自己若不直接发问,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显然铁匠没有那样的心机。
“总得有点念想吧……”
铁匠抓了抓头发,觉得说到信仰这样的东西应该说得伟岸些,可他的脑袋里就是想不出来。
他继续说:“我一直都是个打铁的,以前也没什么念想,每天就是打铁,可能直到老死那天也在打铁。
可我有个儿子,他不想打铁,他喜欢在沙地里作画,能把任何东西都画得很像。
但我不喜欢,我就是觉得他就应该是个打铁的。
因为如果他不去打铁,他就没办法养活自己。
我们常常大吵,但谁也无法说服谁,后来他自己离开了家。
我再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铁匠忽然哽咽,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提起这段往事,可能是因为赐福不成的悲愤所致,有一股话堵在心里,不说不快。
“你可能不知道,他其实很聪明,如果我不是一个铁匠,他就不会变成这样。
但是没有办法,我的父亲,爷爷,太爷爷就是铁匠,我也是,我们世世代代只有做这个才能活下去。
后来,天神教的主教告诉我,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铁匠的后代可能是铁匠,乞丐的后代可能去做乞丐,但这都不是他今生的罪导致的,而是往生的罪使得他今生受苦。
我的儿子会死,是因为他想要逃脱往生的罪。
如果我今生辛辛苦苦地把铁匠的活干完,洗完了我身上的罪,我的来生就不再是铁匠了,我的儿子也一样。
这就是我的念想,我不再是一个浑浑噩噩的人,我知道自己的追求,这就算是对天神教的信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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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尽量说得很长,因为他担心自己说不清楚,尤其是这位看起来很贵气的公子少爷面前显露自己的粗鄙。
但当他说完以后,这位贵气的公子也没吱声。
太子沉默了。
比起受到蛊惑这样的想法,他更担心的是天神教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积极作用,尤其是对最底层的百姓来说。
他其实很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