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
徐辞言反问,“是知道你手里有东西,还是知道你身世不对劲?”
他笑了笑,“早在江西码头遇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徐辞言还记得那天的场景,他和崔钧下船的时候,漫天铅黑鸦云,低沉沉地压下来,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抬眼望了眼天,骂两句,加快步伐匆匆离开。
崔钧的书童叫了马车,徐辞言正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一个人牙子撵着个半大少年,哎哟哎哟地跑了过来。
那少年面黄肌瘦,被人牙子撵着打,哭嚎声不断。
旁边的人都围着看热闹,徐辞言上车的动作一顿,下一秒,有人扑到他腿边,忍着哭腔开口,“老爷,老爷求求您了,您买下我吧,就是做奴做婢也使得呀!”
他一抬手,那破旧麻衣下竹竿一样的胳膊上满是鞭痕。
“这有什么不对?”
清风听着徐辞言说的,面上浮出一片迷茫。
“第一,”
徐辞言缓缓到来,“山南至京城路远,我和锦堂兄一路风尘仆仆,衣着又素朴,又没负书箱,比起读书人,更像是四处行商的商贾。”
他这话说得还是委婉了,就崔钧那大马金刀五大三粗的样子,和文秀的读书人半点搭不上边。
“而你直冲着我过来,还喊了我老爷?”
徐辞言笑笑,在启朝,称呼之间很有讲究,相公、老爷、大人……这些都是有功名在身才能用的。
这般贸然称呼他人,只会遭人嫌弃,牙行不可能没有教导过底下的孩子。
当时他默认了,清风也没有半点惊讶。
清风:“…………”
他一直关注着白家的事情,托了商队去查,便知道了徐辞言的存在。
那时徐辞言已经中举,尊称一声“老爷”
无可厚非,清风倒也真没想到,问题出在了这。
“说不准小的真是一时失言呢,
“他咬了咬牙,还是不甘心,“就凭这个?”
“当然不是,”
徐辞言毫不犹豫地回答,“你学写字,写得太快了。”
出身在一个在洪灾里窘迫到要卖孩子的家庭,清风会读几个字还勉强可以理解,会写就离谱了。
当年风调雨顺的时候,徐家村里也没出几个会写字的孩童。
但月前在家养伤的时候,徐辞言特意提出教两个书童写字,林日瑞是读书人,哪怕林竹年纪还小,也是启蒙过的。
哪怕这样,他学起东西来,也不如清风快。
十百千,清风不过半月,就会写了大半了。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每个蒙童初学写字都有他那种速度,大启也不用担心百姓文盲了。
“你之前应该就会写字吧,”
徐辞言开口,“谁教你的,我看过卷宗,白家奴仆系数被处死,你应该也死了才对。”
“…………”
清风哑口无言,听着徐辞言所说,他竟然有种解脱了的感觉,“我是被我娘悄悄送走的。”
朝廷去查,查来查去,在白家查到了一盘金丝楠木做的棋盘。
那棋盘被人特意做旧,不把表面磨开,看不出是金丝楠木的料子,是婴茀到江西的时候,混在家具里一起采买的。
每一样东西白恩都过过手,但他没看出来。
而那些被严刑拷打的权贵一口咬定,这是他家送给白远鸿的贿礼,赃物就这么有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白恩也觉得不对了,他暗中查探,线索却指到了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