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棠紧了紧缚在小腿处的匕首,确认无误后才从树上飞掠而下,一路绕到了田庄的后侧。
说来也是巧了,她才来便看到了一辆辆的驴车牛车自后门处驶出。
车上皆是盖了麻布,所运货物遮得严实极了,不过从那极深的车辙印子,也不难猜出其中装运的便是赤铁矿。
孟知棠猫了身体藏在草丛之中,静观其变。
田庄后门门口,管事正肃着脸严声吩咐面前的车夫守卫:“干活都仔细些!主人说了,此地已不再安全,这两日务必将东西统统运走!”
虽是喊着运走,可这些车却是往更深处的山中去的,孟知棠眸光一闪,意识到了这后山之中还有另外一处据地。
这也让她庆幸自己和孟诚的决定没错,没有直接带人来肃清这里,否则怕是会打草惊蛇。
因着出货,守卫们被调了一些前去运输,后头戒备便松了些,孟知棠瞧准了方向,很快便从一处土墙外轻手轻脚的翻了进去。
至于庄内地形,昨夜麻蛋就已经用炭笔给她画了瞧了。
孟知棠在地上抹了把泥,还打了两个滚,扯乱了头发,很快就伪装成了麻蛋口中的……最近庄上被抓来干黑活的倒霉蛋。
是的,因为挖矿耗费人力巨大,掌控田庄的幕后之人已经等不及了,这几日抓了许多的流民入庄。
“喂!那边那个!”
正当孟知棠按照记忆里的简略地图,摸索着麻蛋口中说的庄内靠近山脚的矿洞位置时,有一个守卫甩着鞭子过来了。
“偷懒是吧?不想活了?”脸顶三道疤的守卫凶神恶煞的,鞭子破空声中,孟知棠率先滑跪了。
“大哥,我就是过来解个手,解个手而已!”
她粗哑着嗓音,又脏又丑的脸一抬,一笑,磕碜的对方吓了一跳。
“还绑了个这么丑的?!”守卫嫌弃的脸上横肉直抖,因着被丑到了,手上鞭子直接又是一甩,狠狠的给了孟知棠肩背一鞭。
“洞里都忙成什么样了?有尿也给爷憋着!快去干活!”
火辣辣的刺痛自肩背处升起,孟知棠连忙低耸着脑袋求饶:“是是是,您教训的对,小的再不敢了!”
讨饶间,她还卑躬屈膝的伸手示意:“您先行。”
“哼!”守卫傲慢的一哼,享受极了这种凌驾人一等的感觉,转过身带路了。
殊不知,背后孟知棠面上的讨好已经瞬间消失。
要不是她想下洞去看看那些老将,再看看情况到底如何,早宰了他!
矿洞入口位置隐蔽,是设立在一处仓房之中。
孟知棠一路记着位置,在入了洞时,还是不免被震惊到了。
面前昏暗的矿洞内,是数条蜿蜒交错的矿道,犹如一个巨大的地下蚁穴。
而在条条矿道的尽头还有不少缺手断脚,连行动都难以周全的老将士正艰难的跪在地上,乒乒乓乓的挥舞着手中的工具,采着石头。
他们个个面黄肌瘦,身上带着总也好不了的鞭痕和血污,双眼目光更是麻木至极。
但凡手中的动作稍慢一点,便会有督工挥舞着手中的鞭子辱骂,残忍的像是对待牲畜一般。
甚至,在一些角落里,已经堆起了尸体……
孟知棠的脚步逐渐变慢,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一路见此惨状,即便是她也生出了隐约不忍。
虽说,世上好人并非一定会有好报,可是这些本该优待的残将们的余生,绝不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