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先皇后成了后宫禁忌。
朝中有人上奏立白贵妃为皇后,皇帝当场震怒,将上奏之人贬官,久而久之,更没人敢提了。
而这小小一个良媛,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先皇后,这是要触怒圣颜啊……
萧止淮迅速起身,站在了宁喜儿身侧:“父皇,宁良媛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父皇网开一面。”
“在淮儿心中,朕就这般不讲道理?”皇帝的声音低低响起,“还能听见有人弹破阵鸣,说明先皇后并未被忘记。”
宁喜儿紧绷的弦一松。
她赌对了。
一首曲子,唤起皇上对先皇后的愧疚思念,换回皇上对太子这个儿子的亏欠……同时,将上不得台面的洗衣婢这个印象,从她身上洗干净。
“宁良媛此曲深得朕心,该赏!”
大太监端着托盘上前,里头放着一个缠丝金兽香炉。
东西说不上多贵重,但是皇帝当众所赐,意义非凡,叫众人羡慕不已。
“妾身叩谢皇恩!”
宁喜儿俯首跪拜。
萧止淮与她一同叩谢,二人共同回到位置上。
萧止淮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我记得,并未教过你这些。”
宁喜儿一副讨饶的模样:“有一回,我去殿下书房,看到案上放了这首曲子,就偷偷抄写了一遍,偷偷练习,殿下别怪我行吗?”
萧止淮摸了摸她的头。
他怎么会怪她呢?
因为母家合族全部斩首,李氏血脉就剩下他一个人,父皇对他既愧疚难安,但也堤防着,怕他为母家复仇……随着他太子之位日渐稳固,父皇心中的堤防渐渐大于愧疚,是以,三皇子慢慢起势。
而她这首曲子一弹,让父皇回忆起了昔日母后对大晋的贡献,回忆起了母族百口人含冤而亡,回忆起他在幽台与野狗争食……父皇的愧疚亏欠碾压堤防,对他而言,是再好不过之事。
宁喜儿在位置上刚坐下。
叶桃就轻声道:“良媛,方才奴婢找见了唐夫人,在那边等候良媛。”
宁喜儿立即起身朝那个方向走去。
“大姐!”宁悦儿十分开心冲上来,“方才我看见你弹奏古筝了,弹得太好了,那些贵人一个个全都惊呆了,大姐你真厉害!”
宁喜儿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问起婚后生活。
宁悦儿不好意思低头:“他待我极好,婆母也很宽厚,还将唐家祖传的浸染方子拿出来,叫我去做生意,我买了块地,打算开个染坊,大姐觉得行吗?”
“当然行。”
宁喜儿也不太懂做生意,但既然唐家婆婆懂,那就听老人言,大方向上总错不了。
得了肯定,宁悦儿高兴极了,拍了一下脑门道,“对了大姐,宁山得了一位将军赏识,参军入伍了,前两天刚进军营。”
宁山是她大弟,今年十五岁,印象中憨厚老实,不太机灵。
宁喜儿一愣:“哪位将军赏识他?”
“我特意叫夫君去打听了,姓江,说是镇南大将军,大姐应该听说过吧?”
宁喜儿眉目沉下。
她何止是听说过,更是有把柄捏在对方手上。
江聿风,一而再再而三,究竟想干什么?
她抬起眼,正好瞧见几步之远处,江聿风站在那儿,迎风而立,关节分明的手指拎着一个酒壶,肆意极了。
“悦儿,你先回宴席上去。”
她迈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