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压迫往往比大喊大叫更令人恐惧,李平对此很清楚。
寂静,可怕的寂静。本等着李平说什么的胡忠山好半天都没有等来李平的接话。慢慢的,他的额头开始出汗。
看着始终面无表情的李平,胡忠山突然觉得那表情既熟悉又陌生,这哪里像是个年轻的娃娃啊!县里的老爷也不外乎如此吧。冷汗一下就再次湿透了他的衣服,他逃似的低下了头,然后泪水立刻奔涌而出。
他怕了,真的怕了,他的身体也随之深深的爬伏在地上,并剧烈的颤抖着。
“长官,长官,俺对不起你啊!辜负了你信任,是杀是罚俺都没说的,我都行…呜呜呜”胡忠山突然没出息的哭了起来。
“知错要改。”李平的声音在胡忠山哭了有一会儿后才不咸不淡的飘了过来,之后他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似的向后靠去。
“啊嗯!俺改,俺改,俺一定改。”哭着的胡忠山听到李平突然的开口愣了一下,然后猛的抬起头来。
看着老头似的胡忠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形象,李平突然觉得很滑稽。他突然走神的想,如果外人看到一个老头向一个年轻小子哭着认错,到底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
李平本并没打算收拾胡忠山,否则也没必要留他到现在。
对这个其实并没有太多见识,苦了大半辈子的乡间小民来说,指望其在突然成为“人上人”和“乍富”之后还能经受住财色的诱惑本来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而在干掉了田水生之后,再收拾并无根本性大错的“高层”军官胡忠山也将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动荡,很容易让人产生李平刻薄寡恩的印象。
会寒了很多人的心,“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李平还是懂的。
何况李平现在本来就缺人,还更缺人才。
胡忠山虽是乡民出身,但也算是有些阅历的,淳朴与狡黠在他的身上都非常突出,还肯干能服众,在部队里面很是有些威望。
更难能可贵的是,胡忠山一向在缓急轻重上相对比较清醒,主动意识比较强,对李平的命令更是一向都是坚决执行。要不,也不会在朱仙镇逃跑那次主动帮李平搭桥。
虽然他和田水生有些不明不白,但却也并没有往深里掺合,无外乎就是想占点小便宜而已。
但该有的敲打却还是必须的。胡忠山这段时间确实有点飘了,而且飘的有些过了。
在对那些被抓捕的奸佞分子的审讯中,发现了胡忠山不少的小问题,有很多都是李平所不掌握的,也没有想到的。虽然并没有什么原则上的大问题,但也把李平吓了一大跳,这才坚定了要敲打他的决心。为了防微杜渐,也是为他好,李平真的不希望有一天对着自己身边的兄弟下杀手。
“真能改么?”李平又追问了一句。
“能改,能改,俺一准儿能改,长官,苍天作证啊!俺发誓,发毒誓。”胡忠山急切的哭喊道。
“管好自己,管好你的人,不该碰的不要碰、不该做的不要做,这回是念你初犯,不会有下次了。”李平突然恶狠狠的说。
“那是指定的,请长官放心,请长官放心。没有将军,就没有俺老胡,哦,是俺胡忠山的今天,我保证听您的话,绝对不会再动钱财和女人的心思。
这些都是个啥呀!能有现在还有啥不知足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老糊涂了,不该起贪心啊!俺真的是过份了,给您丢脸了……”胡忠山哽咽着。
“行了,起来吧!把眼泪擦干净了,回去吧!该干嘛就干嘛去,你今天的悔过我记下了,让我们以观后效。”李平打断了胡忠山哽咽,沉声道。
但胡忠山虽嘴上不停的说着:“谢长官开恩,谢长官开恩。”人却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仍然趴伏在地上,显然是不敢走。
于是李平只好用随意一些的口气道:“赶快走!我乏了,要休息一会儿。”
胡忠山这才小心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脸委曲和不安的看着李平说:“那,那长官,我先回了…那个不该得的,我,我都送您这来,那几个女的我以后指定不碰了,您放心。”
看着胡忠山转身虚脱似的往外走,李平突然又叫住了他,说:“老胡,对女人家只要别用强、别用手段胁迫,你想和哪个相好都是你自己的事儿,注意身体,别累坏了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