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末却佯装不乐意了,眉头一皱,嘴巴一撇,故作委屈地说道:“翠儿你说这句话我就不乐意听了,本公子难道是那么让人费心的人吗?”
颜翠儿嘿嘿一笑,笑容里透着几分俏皮,就和初次见颜末时一样,她赶忙说道:“公子最让人省事了,是我多嘴了呢。”
颜末撇了撇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嗯,这次还差不多。”
几人正说着话呢,颜管家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脚下的步子迈得又急又快,到了颜末跟前,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上前一步,附在颜末耳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公子,太子殿下来了。”
颜末一听,身子猛地一震,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神下意识地看向外面,这一看,就瞧见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的,慢悠悠地打着旋儿往下落。
他忍不住咋舌,小声嘀咕:“乖乖,这种天气,陛下怎么想的,竟然让那个小屁孩出宫,要是冻着了,那罪过肯定在我这,到时候,那群大臣还不口诛笔伐,我就算张了十张嘴,也说不过他们啊。”
颜管家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好在这是在颜家,要是在外面,万一这话被旁人听了去,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那可就是大不敬,治罪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他赶忙抬手擦了擦额头那其实并不存在的汗,小心翼翼劝道:“公子,我们还是赶紧出去迎接吧,别让太子殿下等太久了,要是真让那群人知道,难免会找公子麻烦。”
颜末却不慌不忙,轻轻摇了摇头,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门口走去:“你这就不懂了,陛下让太子来,自然有其深意,再说了,我现在可是太子的老师呢,哪能失了分寸。
还有,就他们那群乱嚼舌根的人,我都不屑于他们辩论,到时候自有人为我辩论。”
颜管家听不到,究竟是谁给颜末的勇气,见到颜末已经走了出去,他赶忙跑着跟上去。
此时,李承乾那小小的身体站在雪地里,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肩头、发梢,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是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略带紧张地望着颜家的大门。
这可是他第一次独自出宫,第一次来到安康坊,第一次如此正式地拜访他人,心里别提多忐忑了。
一旁的侍卫们站得笔直,宛如一棵棵挺拔的松树,目光凌厉,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他们心里也在暗暗郁闷,这颜子初怎么还不出来迎接太子殿下,可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憋着。
要知道瑞生才被赶走,那可是跟随李承乾的贴身公公。
就在他们等得有些焦急的时候,颜家的大门“吱呀”
一声打开了,颜末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还没等李承乾抬脚往前走,颜末已经几步来到了李承乾的面前,刚想弯腰行礼,李承乾赶忙奶声奶气地说道:“老师免礼。”
声音又脆又甜,在这飘雪的府外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旁的侍卫们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李承乾身为太子,竟然主动给颜末行礼,这在他们看来,可真是有些倒反天罡。
颜末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脸上满是恭敬,嘴里说道:“太子殿下折煞臣了,臣出来慢了,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李承乾这一出,颜末也是没想到,自从成了侍读,李承乾就一直把他当老师,毕恭毕敬,而颜末想了想,他好像也没教对方什么,竟让一个小屁孩如此礼贤下士。
李承乾机灵着,看了一眼那些侍卫,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暗暗示意他们回去可别乱说,然后伸出自己的小手,抬起颜末抱拳的双手,笑着说道:“老师免礼,今日是父皇让我来拜访颜师,多有叨扰,还请颜师勿怪。”
颜末直起身子,脸上挂着亲切笑容,赶忙说道:“殿下客气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快些进屋暖和暖和吧。”
说着,便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承乾乖巧点点头,迈着小碎步跟着颜末往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嘴里还不停地问着:“老师,您这院子可真大,比宫里的一些地方还有意思呢。”
颜末笑着回答道:“殿下谬赞了,不过是寻常居所罢了,哪能跟宫里比。”
进了屋,颜翠儿和小玉赶忙上前见礼,李承乾倒也随和,笑着让她们免礼,众人一番寒暄后,纷纷落了座。
颜翠儿更是好奇,时不时打量李承乾,这个小屁孩就是当朝太子?又想到太子竟然冒雪前来拜访自家公子,它还是觉得颜末更牛。
李承乾坐在椅子上,晃悠着两条小腿,眼睛亮晶晶,看着颜末,说道:“老师,我今日来,可是带了好些宝贝给您呢,都在外面马车上,一会儿让人给您搬进来。”
颜末一听,赶忙摆手道:“殿下这太客气了,臣怎敢收殿下如此厚礼,您有这份心意,臣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李承乾却撅起小嘴,一脸认真地说道:“那可不行,老师教我学问,对我又好,我自然要好好感谢老师,父皇也说了,尊师重道那可是必须的。
再说了,这里还有父皇赏赐老师的东西。”
颜末无奈,只得笑着点头道:“那臣就谢过殿下了,殿下今日前来,想必不光是为了送臣礼物吧,可有什么学问上的疑问,尽可问臣。”
李承乾挠挠头,想了想说道:“老师,我最近在读史书,可里面好些地方我都不太明白呢,像是汉武帝的推恩令。”
颜末听了,微微点头,便开始耐心给李承乾讲解起来,从推恩令初始,讲到如何实施,再到计谋运用,说得头头是道,李承乾听得入神,眼睛一眨不眨的,时不时还点头附和,那模样别提多认真了。
李承乾昂着脑袋瓜子,说道:“老师,我觉得推恩令能够成功实施,首先要有一个强大的边朝廷,确切的说,是一个强大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