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相时,说好听一点是个读书人,出身颜家,可在颜末看来,那就是个闷油瓶,一天到晚就知道读书,一点风情都不懂。
而母亲王沁可不一样,那可是王家的掌上明珠,才情出众,吟诗作对信手拈来,样貌更是百里挑一。
就这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携手走过了近二十年的光阴,这其中的故事,颜末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王沁听了颜末的问题,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随后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缓缓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仿佛穿过眼前的一切,看向了遥远的过去,那是一段她记忆犹新的时光。
她轻轻放下茶杯,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开始慢慢说道:“那时候啊,娘还年轻,有一回跟着家里人去参加一场诗会呢。
你也知道,娘平日里就喜欢这些诗词歌赋,一听说有诗会,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早早地就准备了自己作的诗,想着到时候能和其他有才学的人切磋切磋。”
说着,王沁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诗意的场景里,她抬手轻轻比划着,继续说道:“到了诗会现场,那可真是热闹,到处都是文人墨客,吟诗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娘正和几个姐妹站在一旁听着别人作诗呢,突然就听到一阵喧哗,转头一看,原来是有人在争论一首诗的好坏。”
颜末听得入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追问道:“然后呢,母亲,和父亲有关吗?”
王沁笑着点点头,接着说道:“那争论的几个人,面红耳赤的,谁也不服谁。
这时候,你父亲站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袍,看着斯斯文文的,可一开口,那话语就像有特殊吸引力似的,把那首诗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得在场的人都心服口服。
娘当时就觉得,这个年轻人可真不简单,心里就多留意了几分。”
王沁微微歪着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像是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她轻笑着说:“后来啊,诗会里有个对诗的环节,娘也参与了进去,正巧就和你父亲对上了。
娘心里还想着,可不能输给他,就使出了浑身解数。
没想到,你父亲也是对答如流,一来二去的,我们俩倒是聊得挺投机。”
颜末忍不住打趣道:“原来父亲还有这一面,那后来呢,父亲有没有主动来找母亲呀?”
王沁轻嗔地看了颜末一眼,笑着说:“你这孩子,就知道打趣娘。
后来,诗会结束后,你父亲还真就红着脸过来和娘搭话了,说话还有些磕磕巴巴的,可那认真的模样,现在想想还挺可爱的呢。
再后来,慢慢接触得多了,发现他虽然看着闷,可心里头善良,又有学识,娘就心动了呗,这一来二去的,就走到一起。”
颜末听完,笑得合不拢嘴,调侃道:“没想到父亲追母亲的时候,还这么有意思呢,我还以为他一直都是那副严肃的样子呢。”
王沁白了颜末一眼,佯装生气道:“不许打趣你父亲了,你呀,马上也要成婚了,到时候可得好好对待虞家丫头,那孩子从小就没了娘亲,父亲后来也出了事,打小就跟着祖父生活,却一点也不输其它女子,她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你可不能让人家受委屈了。”
王沁佯装生气,“我可告诉你,那丫头为娘很喜欢,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它,小心娘打你板子。”
颜末知道母亲喜欢虞梦岑,只是没想到她在王沁心目中有这么高的地位。
他赶忙点头应道:“知道了,母亲,我肯定会对梦岑好的,您就放心吧。”
正说着,一位师傅量完尺寸,直起身子说道:“夫人,公子,尺寸都量好了,这衣服,我们一定用心做,保准做得漂漂亮亮的。”
颜家的衣服都是在他们这里做,都很熟悉,这次更是王沁亲自安排,他们自然更加用心。
王沁笑着起身,客气道:“那就劳烦二位师傅了,有劳你们费心。”
颜末也跟着说道:“辛苦二位师傅了。”
两位师傅笑着应了几声,收拾好工具,便告辞离开了。
东宫之内,大雪依旧纷纷扬扬洒落着,一片片雪花宛如鹅毛般,在空中打着旋儿,而后悄无声息落下,整个宫殿都被这茫茫白色所笼罩,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意。
李世民身着那袭厚重龙袍,静静坐在龙椅之上,可此刻他的面色却是极为难看,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刚刚收到北边传来的加急消息,说是有大批难民正朝着长安城以及周边地区涌来,消息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这宫廷之中炸开了锅。
不出五日,先头的难民就能抵达,可至于后面到底还有多少人,在场的众人皆是两眼一抹黑,谁也不敢去胡乱猜测,未知的数字就像一团浓重的阴霾,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世民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抬起手,“啪”
的一声,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龙椅的扶手上,声响在寂静的大殿里回荡着,震得众人心里皆是一颤。
他此刻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就把那些负责胜州,朔州,夏州事宜的官员全都抓起来,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好好整治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可理智却在不断地提醒着他,眼下根本就不是处置官员的时候,在这万分危急的节骨眼上,当务之急肯定是先解决难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