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用了半碗,又起身让元德叫水,简单梳洗完才和她一起坐在榻上。
孟初也不知道为何,总觉着赵祈不只是喝醉了,更像是借此掩盖些什么,明明是去皇上身边伴驾,怎么喝那么多,回来也不见高兴,是又被斥责了吗?
“栖栖,张宏和王羽还记不记得?”
她思绪还没回来,“谁?”
“去年跟着到乌州的那两个侍卫。”
“就是偷……拿了那大吉祥佛的。”
赵祈轻轻叹了气,“只要你再见到他们,能一眼认出来便好。”
孟初感觉不对,刚想问他,却被拥入怀中再望不见神情,赵祈垂首埋在她颈窝中,“若此次事有不对,我又不在你身边,那就往营地东边走,张宏他们就在那,立刻跟他们回京,回府后谁都不要见。”
她心中一阵寒意,不问为何如此,也不问会发生什么,“那你呢?你怎么办?”
帐中沉默一瞬,他低声一笑,“爷是郡王,是皇上的第六子,爷能有什么事?”
赵祈说谎。
孟初搂紧他的腰,不肯答应一句话。
“栖栖,想想孟大人他们,想想满年,好不好?”
若放之前,便是二哥与太子如何争锋,赵祈也从未想过兄弟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许等二哥登上皇位,他会一辈子不得重用,碌碌无为,直到死才能被恩赐一个亲王的名头。
却从未想过,也许皇朝换位之时,谁生谁死都难以预料。
今日于父皇龙辇中伴驾,开始不过是二哥给太子敬酒时忘了斟满杯,谁料父皇突然大怒,斥其不分尊卑,不敬兄长。
本该老老实实认个错,可二哥只是自己将酒一饮而尽,冷笑道:“父皇,太子与儿臣,究竟谁为兄,谁为弟?”
直到现在回想起二哥怒意难平的神情,都让他心神不定。
当时无论是平日站太子还是赵祾,抑或是立场暧昧不清的兄弟,都跪在辇中向父皇求情,可皇上只是冷漠的看向二哥,拿过身后挂着的永乐剑竟然就直刺而去,旁边四哥探身一挡,被刺中右肩。
皇上只言,“酒气冲人,不该有利器在旁,曹顺该罚。”
后又亲自拿了披风给赵礼披上,从始至终,未叫太医。
怎么能叫太医呢?皇上怎么能允许有任何人知晓他欲杀亲子?赵祈他们更不能露出一副惶恐的神情,每个人都回到座位上继续饮酒,似乎把自己灌的越醉,就越看不到太子从始至终含笑的嘴角,看不到二哥不为所动的冷漠,也看不到血渐渐浸透了披风,面色苍白的赵礼。
天家,父子,兄弟,荒诞一场,何等可笑。
披风被扔在脚踏上,赵禄抖着手,几乎不敢把那外裳剪开露出伤口。
赵礼还有力气笑话他,“三哥,明明伤的是我,你作这个态干嘛?”
赵禄宁愿是他挡了那一剑,上好的金疮药整瓶倒在伤口上,眼看着随着赵礼每一次呼吸,都仍然有血渗出。
“你看不出来父皇只是做个样子?你以为他真的会伤二哥不成!
蠢!
蠢!”
赵礼气死了,“瞧瞧我这伤。”
父皇恐怕是真的想给二哥一个教训,他挡上去,一是不想让父皇名声有损,二哥可不像他是个闲王,多少眼睛盯着,身上有伤根本瞒不下去,二是,虽然他不知道三哥为什么一门心思跟着二哥,但二哥若是出事,三哥肯定也落不着好。
实在太疼了,他只好说些别的,“二哥为何说他和太子谁兄谁弟?”
今夜一过,恐怕此事也不再是秘密,赵禄缓缓吐出一口气,“因为二哥,明明比太子先出生三月。”
赵礼差点从榻上翻下去,“太子可是比二哥年长了有一年半!”
“年长一年半?”
他笑得讽刺,“是二哥就被藏了快两年。”
父皇多狠的心啊,明明贵妃先于庄慎皇后有孕产子,偏偏二哥生下来就不能见光,为防他人揣测,更是拖了快两年。
三代镇国公的簪缨世胄,荣冠后宫的贵妃娘娘,还不是在父皇手中,做个连孩子都护不住的卑弱臣子。
赵礼此时再回想父皇刺的那一剑,浑身冰冷。
第64章起山火【修章末】侧妃帐前,何故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