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停下,然后用肉眼判断,这经过无数次捶打后的银片厚度,是否达到常规的尺寸,零点七个毫米。
用肉眼就能判断出银片的厚度,这是对一个优秀的五金工匠最起码的要求,也是银匠最基本的要求。
当然,要达到日本工艺银壶变态的0。6毫米厚度,尹德芳的技艺还需要很多年的时间打磨。
把一块银锭捶打成一整块银片之后,尹德芳双手提着银片走到尹老爷子跟前,带着一丝不安,小声地问道:“爹,您看看,这个厚度怎么样,均匀吗?”
尹老爷子虽然没有认同儿子辞职,但在捶打五金制品厚度方面还是比较专业的。
他接过尹德芳捶打的银片,用肉眼瞄了一眼,轻轻抚摸之后,淡淡地道:“不够均匀,一片造银壶手艺非常难。
而且,你捶打过程中还需再仔细些,力度轻重需要再好好地琢磨。
锤重了,银片就被捶打破了,不能用,换句话说,这银片就废了;如果不均匀,也做不成一把好的工艺银壶。”
五金工匠手艺在尹家,是口口相授的一种古老工匠技艺,没有书籍记载,全凭大脑记忆和肉眼判断。
尹德芳认真地聆听尹老爷子的教诲,把不均匀的银片再次小心翼翼地敲打。
不过,初次真正进入银壶制作领域,野心十足心气很高的的尹德芳,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28岁的他,甚至连“手落为一锤,四锤为一纹”
都不懂。
对于一片造技艺,可以说一切都是从零开始。
“爹,我有个想法,发小楼贵根下周去韩国,我想跟他一起去,想把那把价值7万的银壶买回来。
当成模子,然后仿着做。”
尹德芳把心中想了很久的话说出来,他知道,自己的老爷子并不支持自己。
尹老爷子一听,他愣住了,他惊诧地看着自己这个大块头的儿子,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自己没有啥支持儿子的。
这些年儿子尹德芳也给家里不少补贴,他的积蓄并不多,事业单位的工资并不高,月薪才八九百块。
7万块钱,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你疯了,花这么大的价钱,大老远跑去韩国买银壶?”
老爷子忍不住发问。
其实,老爷子世面窄得很可爱,当然也有他的小心思,他认为自己的技艺很高,没有必要羡慕别国的工艺银壶。
更不需要花如此大的价钱买,买韩国工艺银壶,那简直就是浪费钱。
“爹,您得换个思路,锡铅合金制品,在市场上基本不具备竞争力。
现在大家经济条件好了,如果我做成工艺银壶,既有艺术的欣赏价值和收藏价值,又有实用价值,应该有市场。
即使卖不出去,我也认命。
天生就是做一个工匠的苦命。”
“7万一把银壶,你去把它买回来,是吃错药了吧?”
尹老爷子内心有些抵触,他依旧认为不值当。
不就是一把烧开水的壶,按照正常的银价价格计算,也卖不出去。
工艺银壶,就是一个噱头而已,那是商家忽悠人。
听到老爷子的冰冷的话语,尹德芳觉得,继续交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打造出一把真正的一片造工艺银壶,才能让老爷子认可。
然后就是一阵可怕的沉默,父子俩暗暗较劲,各自捶打自己的器具。
“哎呀,锤破了。”
尹德芳一锤下去,力度没有拿捏好,银片破了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