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后退,可每次爬起来就又倒了下去,然后身上的蛇越来越少,粗壮的蛇身将我缠住,好像还带着爪子,紧紧的抓着我,我连动都动不了,只感觉冰冷的蛇信将我身上的蛇全部吞了下去。”刘久标声音已经变得平静,可那双眼睛却一直在眼眶里跳动。
被蒙了眼睛,触觉自然会敏感一些。
大蛇吃小蛇,难不成游婉在阴河下面养了条蛇?带爪的,那就不可能是那条缠毕丽红的白蛇,而且事先还有唆唆声,难不成是开了黑门?
可三十年前并未听说出过什么事啊?
上了贼船,自然没这么快下来,游婉用刘久标心底的恐惧要挟他,如果第二天不肯带蛇过去,她就去他家找他,让他爹娘知道他抓蛇卖,再让井底那条大蛇将他们全家都吞了。
后来接连几天,刘久标都抓蛇去泰龙村,每次都蒙着眼睛被一条粗壮的蛇缠住,将他当天然的食碗。
可慢慢的他发现山里的蛇开始害怕他,他整夜在山里游荡,连蛇影都看不到。
“她很生气,却给了我更多的笔钱,让我去医院收胎儿。”刘久标带着点轻叹,嘲讽的道:“那时正是计划生育最疯狂的时候,计生院时常拉着没准生证的孕妇去打胎,很多成了型的胎儿,被打下来后,还没有断气,那时医疗废物处理并不是很完善,那些胎儿被扔在医院后面的垃圾堆里,等待着死亡,我最先是在垃圾堆里捡。”
“有的已经死了很久了,腐烂发臭,有的还没有断气,在垃圾堆里跟猫一样的低低哭着,我知道没蛇的情况下,拿他们下井,他们面对的结果会是什么,可我那时对那个长像甜美的女孩有着深深的惧意,只能听她的。”刘久标声音里满是无奈。
垃圾堆里的胎儿捡完后,他就开始朝医院下手,游婉给的钱很多,足够他开高价了。
只是每次他带着胎儿下井,游婉都会蒙着他的眼睛,将那些死胎用绳子系在他身上,拉着他朝前走。
“那条蛇开始对死胎并不喜欢,可那女孩子似乎将其中一个才死的胎儿划了一刀,那血腥味窜开,那条蛇嘶吼着就缠了过来,用蛇信勾着,将那些死胎都吞了下去,那浓浓的腥味,几乎将人薰晕。到了后面,胎儿都是直接从医院来的,大蛇就越来越喜欢,数量也开始供应不上了。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第二天不要拿死胎,我过来帮忙就行。”刘久标已然沉静下来的神色又开始变得激动恐惧。
“第二天她居然带着我挨家挨户的将床上的人给拖出来,然后直接扔是了井里。整个泰龙村,所有人——-全部被她扔进了井里。”刘久标卡着嗓子,好像一张嘴就有什么东西从他喉咙里爬出来一样。
他嘿嘿的怪笑:“我探过呼吸,那些人都是活的,只是晕了过去,摔入井里后,轰隆的声音夹着水声,响彻整个井洞。我很害怕,可在她那双跟蛇一样沉静的眼睛注视下,我却不敢停。”
“后来呢?”我感觉双手也在发抖,沉声道:“那些村民里,有没有跟那姑娘长得一样的人?你知道的,我外婆我娘都跟我长得很像。”
“没有。”刘久标似乎长叹了口气,如同死人一般趴在床上:“将所有人扔下井后,她并没有让我下去,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我刚出村口,就见村里燃起了大火,所有的房子都烧了起来,那火中似乎有什么在吼叫,跟井底那条大蛇一般的叫声。”
“那时我很害怕,急急的跑了。”刘久标的话变得沉闷,跟着细若游丝地道:“我本想藏在家里躲一段时间的,可医院的死胎被我买断了,有市里大饭店顺着消息找上了我,说是要胎儿用来熬汤,一来被我买断,二来他们出面不好,就由一穷二白的我出面供货最好,所以大家才知道我是靠贩卖死胎发家的。”
“只是我再去镇上拿死胎时,却发现泰龙村那些人依旧时不时出现在镇子里,我也偷偷去泰龙村口看过,似乎那场大火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刘久标低低的说着,声音里夹着一些悲凉:“那些人都是被我亲手扔下去的,却又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只要是个人都会害怕。”
“你没有再进过泰龙村?又怎么知道是蛇祸?”我是从他嘴里听到这个词的。
“蛇祸是毛老告诉我的,我也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井底那条大蛇引起的。”刘久标苦笑,强撑着扭过头,空洞的眼睛突然盯住了我:“那个人是你娘对不对?泰龙村就是个吃人的村子,那里面所有的人都不是人!”
我沉默的退了出来,听着何秋月压抑的哭声。
三十年前,游婉趁着外婆不在家,在井底养了条大蛇,或者说不是蛇,而且她还开过黑门。
也许这就是柳仙嘴里她被赶出游家的原因,可为什么后来半点变化都没有?
黑门拘回的人我见过,都是人脸石虾虫组合而成的,但跟着在一块的泰龙村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问题到哪出在哪里?
游婉到底在泰龙村整的是什么,那条刘久标用蛇和胎儿养着的蛇,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