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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压抑、恐慌……
宿定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沼泽地,四面八方的淤泥将他死死禁锢在这处封闭的泥泞地里,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宿定弯下腰,手指紧紧攥着胸膛处的衣服,脑中一股脑涌现出了许多想要遗忘的记忆。
王叔明明刻意放轻了声音,但落在宿定耳中,却仍像一声巨雷,在明媚的晴天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把他好不容易构建的平静生活炸了个稀碎。
为什么……
他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明明是他抛弃家庭在先,亲口说不想要他这个儿子,现在凭什么又来打扰他?
“宿定!宿定!”迟浪在路边停下车,降下右侧车窗。
他担忧地看着伏低身子的宿定,试探性地把手放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
掌心下的身体在颤抖,迟浪意识到宿定……
好像在哭。
电话那头的人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冷风猛地灌入,零下近十度的夜晚,凛然冰凉的冬风反而让宿定精神逐渐镇定下来。
他努力把心头上强烈的情绪压下,接过迟浪默默递来的纸巾,仔细擦拭过眼角,低低地说:“我没事,你跟上他们,再晚这里真的会堵车。”
迟浪深深地凝视了他许久。
半晌,他把车窗重新升了上去,全程不发一言。
他不太会安慰人,也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经验。
换作朋友,他的解决方式一般是约对方出去喝一杯,或者是一起打拳、赛车、跳伞。
男人吗,把情绪发泄出来就可以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极限运动都是一种很好的处理情绪问题的途径。
但宿定不同。
他的情感很细腻,不热衷极限运动,虽有兴趣,但多半时候是不想去尝试的。
迟浪绞尽脑汁地设想了许多,干巴巴挤出一句:“宿定,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的,我是你男朋友,而且还比你大三岁,肯定能帮上你的。”
宿定出神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象,许多店铺关门熄灯,寥寥几家便利店零星穿插在静谧的长街中,星光昏暗,繁星点点。
他听到迟浪在说话,但没听清他对自己说了些什么。
对方声音像是一道模糊的光从他眼前划过,没等他脑子捕捉到,声音就停住了。
宿定含糊地“嗯”了一声,不想迟浪再为他担心,尤其是这些他自己都不想记起、也不愿说出来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