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所在的病房在24层,几乎能把南江市区所有风景尽收眼底。
可乔桥坐在病床前,却完全没有心思去看窗外。
沈淮序已经撤掉了氧气罩,静静地躺在那里。
头发似乎已经长了很多,乔桥抬手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眼。
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可乔桥算起时间,也才不过几天。
她却觉得太久没听见过沈淮序的声音,也没有见到他睁开眼睛的样子。
乔桥用温水沾湿棉巾,细细擦拭着沈淮序的脸,她半弯着腰,很近很近地看着他,两个人的鼻尖只有方寸之距。
她能感受到沈淮序轻轻的,却温热的呼吸。
一滴眼泪落在沈淮序侧脸,乔桥这才意识到自已哭了。
她慌忙起身,揉着眼睛,擦掉沈淮序侧脸上的泪水。
然后拉着他的左手,一点一点擦拭指尖。
乔桥擦着擦着,却更加控制不住自已。
她把沈淮序的手放回被子里,沉默地坐在病床边。
模糊的视线落在沈淮序脸上,她哑声说:“沈淮序,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你总是不醒来,我每天都来医院看你,这样真的很耽误我学习。”
沈淮序闭着眼睛,没有应答。
乔桥垂下眼眸,眼睛很红:“乌乌没有人照顾,奶奶已经把她接回家去了,奶奶说乌乌这几天没有见到你,有点不高兴,一直蔫蔫地趴在地毯上,你以前还说它不喜欢你,现在看来,它好像也挺在乎你的。”
“那个司机也不是故意的,他临时发病,现在还躺在ICU里,好像比你情况更严重一点,爷爷奶奶说不追究他的责任,你醒来会怎么想,你那么小心眼,是不是还要和人家计较?”
“人家也不容易,不要这样做了。”
…………
“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为什么不先保护你自已,而是先去护住我?”乔桥一句一句轻声问着,可现在的沈淮序完全给不了她答案。
“沈淮序,上辈子没能来得及和你说再见,你见到我的尸体,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比我现在还要难过一点?”
“一直都没有问你,我不在的那些年,你是怎么过的?你有每年都去看我吗?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更恨我一点?”
…………
乔桥无力地垂下头,轻轻靠在沈淮序床边,眼泪滴进洁白的被套里。
她哽咽着说:“快醒来吧。”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人在乎你。”
“他们都在等你醒过来。”
乔桥轻轻闭上眼睛,以为迎接她的还会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可头发上却落下轻柔的触感,她浑身僵硬,甚至不敢抬头,生怕那只是错觉。
直到熟悉的手指再一次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乔桥才抬着通红的眼眸去看他,沈淮序半睁着眼眸,唇角带着很轻微的弧度。
他几乎是用气音在问:“在乎我的人里,会包括你吗?”
原来她说的话,他都能听到。
乔桥眨了眨眼睛,眼泪顺着眼尾缓缓落下来,她红着眼睛去看沈淮序。
沈淮序轻轻抬起指尖,刚刚清醒,做起动作来很吃力,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去擦乔桥眼尾的泪水。
轻柔熟悉的触感落在乔桥侧脸,沈淮序声音更轻:“别哭,乔乔。”
片刻后他又说:“明明不想让你哭。”
“可想到你是为了我,我却又很开心。”
乔桥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起身,想去找医生,可沈淮序完全使不出力气的手指还是轻轻握住她手腕。
他低声说:“别走,乔桥。”
“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