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最后面几间后罩房,陈仪心里有数。趁机拉着胡嬷嬷,给她使了眼色。胡嬷嬷和中介牙人说道:
“这宅子瞅着一般,昨儿我家丫头看完了说给我听,本以为有多好,眼下看来,这也太陈旧了些。我家夫人性子挑剔,环境不好,宅子透着小家子气的,万万不成。好在这房子虽不行,左右环境不错。我且问问你,这宅子多少银子?”胡嬷嬷一通挑刺,脸上写满了我就是随便问问,真心没看中的意思。
牙人一看生意要黄,急忙说:
“老太太说的是没错,这宅子旧是旧了点,好在格局端正,略花些银子休整一番,居家是极其舒爽的。小人一看老太太就是福气的样貌,贵夫人定然更是大富大贵。哪里就能心疼这些小钱不是。”
“我家夫人有钱那是夫人的,也不能乱花不是。我前儿看的那栋宅子,只得九百多两,那可是九成新的宅子,家具物件样样齐全,你再看你这儿。啊哟不知道的以为遭了偷儿,也太干净了些。”
“老太太有所不知,这家大人犯了事罢了官,所以手头上急缺银子,能卖的都卖了还钱。那些旧家具,贵夫人定然用不上,找人来清理还得付钱,不如这般清清爽爽的好。”
“你这牙人嘴巴好生厉害,歪理说的倒是舒服。”胡嬷嬷笑着说。
“多谢老太太夸奖,小人没有别的手艺,只能抽个水头吃口饭,老太太一看就在贵夫人面前说话一顶一,还请老太太也分点福气给小人,那便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好运气了。”牙人嘴皮子利索,眼皮都不眨一下:“老太太一看人就精神豪爽,小人斗胆问一句老太太,心里价位多少,小人跟老太太一见投缘,只要价格合适,小人打包票,替宅子主人做主,就把这宅子卖给您了。您看?”
胡嬷嬷拿手帕捂嘴假装咳嗽两声:
“啊哟哟,你这一通说,嘴不干吗?我可看的口渴,我喝口水歇会,看你也干脆利落,歇会就告诉你,成不成?”
“是是,这哪儿能不成,再好没有了。老太太多担待,小人光顾着自己说。老太太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且歇会不着急,我去净房小解,老太太见谅,早上小人起的早。吃的快了些,这会肚子有点不舒服……”
“那你快去,别憋坏了!”胡嬷嬷笑着挥挥手。
牙人躬身行礼离开。
陈仪看的叹为观止。牙人这份伶俐劲儿,才是她想要的。假话也能说成真话,说的叫人信服,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练就成。
胡嬷嬷问陈仪:
“小姐觉得如何?”
“就这儿吧,银子上,咱们还有多少?”
“付了宅子钱,再添点物件,老奴刚也不是故意砍价,确实太寒酸了,什么都没有。统共加一起,得有个小两千。咱们手头里的现钱银子可没几个能用了……这么一说,亏得李护卫没收咱们得银子,不然得卖夫人的嫁妆周转了。”
给银子分文不取,又是救命之恩,这个恩情欠的太深。这不是什么好事。陈仪把这份不安抛之脑后,先顾着眼前吧。
“娘的嫁妆不能卖,至少暂时不能动。落在有心人眼中,咱们就露了行踪。现在仇家和我们都在暗处,咱们势单力薄,千万不可大意。”
“小姐说的是。这宅子?”
“就这家吧,待会还由胡嬷嬷出面,文书落君儿的款,他年纪小不惹眼。”
“君哥儿?怕是不成,要是有什么麻烦,咱们可说不清……”
“嬷嬷,咱们私下买宅子,本就是说不清不能说得事儿。只要不透风声,这宅子丢就丢了!”
胡嬷嬷这才不说旁的。
秋露叫了牙人过来,胡嬷嬷敲定了一千两百两。给了牙人一百两红封,牙人乐的不露眼。
文书一式三份,陈仪留了一份,卖家留了一份,还有一份牙人代劳送去官府存底,钱货两讫。
陈仪拉着胡嬷嬷坐在团桌边上吃点心。春俏立在一旁。大约是年纪小的缘故,陈仪动不动就犯困,动不动就饿。她吃着春俏买的杏仁酥,感觉油腻腻的。这里的点心多是猪油做成,吃第一口香,多吃了就腻歪得不得了。等她有了钱有了人,一定要自己想些好吃不腻精致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