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就这样,死在这里,死在这一刻……”
他轻笑,“死也值得。”
她盯着摇晃的纱帐顶,心道,她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雍羽才醒过来。
昨夜实在太放纵。她打着哈欠,起身披了件他的衣衫,慢悠悠走到窗前妆镜,跪坐下来梳理长发。
可是实在太困太累,胳膊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扭头,毫不客气地唤裴西遒过来帮忙。
他便给她绾发,动作轻柔,生怕把她头发扯疼。
她还是撑不住困意,又或许,只要他在她身边,她便坐定不住。
只想与他无限地靠近。
“青虬奴……”她扑进他怀里。
昨夜她躺在他肩头玩着他的头发,问出了他的小字。青虬奴,好像也听裴姊姊提过。
“嗯?”他温声应道。
雍羽问他新年心愿。
发顶感受到了什么轻柔的触感,是他落下的唇。
他答得干脆,“愿窈窈开心,愿窈窈顺心……”
雍羽没等到后话,睁开眼,从他胸前抬起脑袋,困惑道:
“就,只是这样?”
裴西遒叹了口气,还是冲她微笑。
眼神微闪,很小的声音,“如果我们是恋人,能不能做敞亮的恋人。”
雍羽心头狠狠一痛,本能般,避开了他灼热的凝注。
她给不了他任何东西。包括承诺。
过了很久,她才幽幽开口。
“这世道不容我冲出罗网,”满腔悲凉化作一声苦笑,“平城,就是缚住我的,天罗地网。”
“我带你走,”他忽然沉声道,“我辞官,带你走。”
雍羽瞪圆了眼睛,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感受到一种欢喜盘盈心头,悲苦凄然的欢喜,是哪怕明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你的爵位呢?”
“不要了。”
“你的名声呢?”
“我不在乎。”
“你的家族呢?”
“任谁来除我籍。”他答得果决而坚定。
唇动了动,她想说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后,才恍恍惚惚地问——
“都,不要了?”
他揩去她一行清泪,目光缱绻,“我只要你开心,顺心,不必压抑过活——那比什么,都重要。”
他笑容纯净,像吹散冬日寒凉的和煦暖风,不断吹拂着她的心和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