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就习惯了。
那天师叔分明知道他常年以茶养胃,喝不得烈性酒,偏偏拿烈酒灌他。
世家尊卑,清规戒律在上,他原想着忍一忍也无事,拿起酒杯的那一刻,清河的少主却在月夜流风里推开了他的门,眸光冷然靠在门栏上,微命剑芒流泻。
“举杯对月,倒是风雅,”
林祈云客气的笑着,笑意却到不了眼底,显得有些冷漠,“加我一个如何。”
云梦师叔不敢说话,只能咬着后槽牙点头。
后来师叔就没了头发。
裴铮酒醒时见状,一边心胸舒畅,一边为林祈云的胆大妄为汗颜,对师叔说了数声冒犯,还无法平息师叔怒火,干脆拿林祈云的药草赔了礼。
事后,裴铮跟这无拘无束的少爷劝道:“下次不可这般了,如论如何也是长辈,这般不守规矩,万一连累清河名声,得不偿失。”
林祈云不甚在意,晃着酒坛道:“那你先告诉你师叔,下次再敢灌你酒,我亲自登门云梦陪他喝。”
“……”
裴铮扶了扶额,“你消停些吧。”
话音制止,语气却毫无责怪之意。
“怕什么?”
小林少爷潇洒笑起来,意气十足。
“我若不想,这世上,就绝无方圆可缚我。”
裴铮心中一动,在这豪言壮语中抬眼看林祈云。
少年衣袂飘飞,眉眼在月色下熠熠生辉,神态如风般自由肆意。
裴铮忽然觉得这么多年压在肩头的无形之物似乎也在微凉夜色里同清风而散,身心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笑了笑,抬起酒杯,玉樽清酒中白缎流转。
“算了,”
裴铮道,“敬长风。”
林祈云也举杯,“敬长风。”
酒杯磕出清脆声响,余音一直绕到了几年后的裴铮耳中。
裴铮拉回远走的思绪,瞧了眼仿佛神游般的林祈云后,就端着往常那副柔和姿态继续道:“我如今常年同你们云游在外,云梦飞鸽传书都到不了我手中,如何不自在?”
顾青榆偏过头哼了一声。
“那林祈云呢?”
乌洵道,“清河就嫡系跟旁支两条,他没有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吧。”
林祈云正在跟系统对任务进度,闻言回神,言简意赅道:“不当。”
“祈云十二岁那年就把家主位拒了。”
裴铮带着笑意道,“清河统领世家,条框远比其它世家繁杂。
而且地域地俸,还有门派世家的制衡利益问题都会是家主内务,他厌恶繁规高位,你什么时候见过祈云处理过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