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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地瓜(第1页)

郭风在福州乌石山上有一祠,曰先薯祠,已毁。一九八七年十月间曾陪同菲律宾华人作家游乌石山,只见有一亭,曰念薯亭。这是我特地为客人安排的一个旅游点。现在我国南方诸地区,特别是沿海兵陵地带,均为黄土旱地,宜种地瓜,即番薯(甘薯)。而此种粮食作物乃从菲律宾引进的。大约在五十年代,我曾在《福建日报》副刊上读到我国版本专家萨兆寅先生所作有关《番薯传习录》的笔记体散文,极为欣喜,可惜我没有剪报、搜集保存资料的习惯,所读报章文章即使是好作品,往往也随时弃置;事后,也往往失悔不已。萨先生已作古多年,子嗣是否保留先人遗作?幸好手头有刘湘如同志所著笔记体散文《榕荫漫话》一书,内有《金秋时节话金薯》及《咏番薯的诗集》二文,对番薯之引入,记述甚详。兹引一段于下:

提起番薯,有一个生动的来历,明朝万历年间,我(福建)省长县商人陈振龙,在吕宋(即菲律宾)发现一种种植容易、培育方便、产量很高的薯类,想把它引进祖国。但当时统治吕宋的西班牙殖民主义者,严禁薯类外传。于是,陈振龙一面暗自学习种植番薯的技术,一面寻找机会把薯种带回祖国。在万历二十一年(公元1593年)农历五月下旬,经过七天七夜的海上航行,他终于把薯种带到福州。接着,陈振龙在福州郊外试种,当年获得高产。广大农民纷纷庆贺,争相引种。

以后,陈振龙的后代陈世元写了《番薯传习录》,记述陈振龙推广地瓜即番薯的情况,这在上面引录的文字中大体说到了。更重要的是,陈氏后代还到河北、山东、河南等地推广番薯的事。在刘湘如同志的《咏番薯的诗集》一文中,介绍南安(福建)人吴增于一九三七年编的一册《番薯杂咏》,收一百九十七首咏番薯的诗。兹引录一首如下:

米价日高可奈何,薯根咬得日能过。

台湾刈去粟仓破,无汝日将饿死多。

以诗咏叹日本帝国主义刈去台湾期间,闽省人民以地瓜根度日之情况。

知道这么一些有关历史和情况,就我个人来说,这似乎大有好处。一九六五年夏秋至“文革”兴起我先后在莆田埭头、何寨等村镇工作。这是家乡的沿海地区,在历史上一直是贫困地区。其他群众,除出海捕鱼外,尚种旱地。他们没有大本钱,只能以小船在近海捕小鱼。至于旱地,那都是沿海的丘陵黄土地,当时虽然大兴水利,但是县里最大水库也没法引水来灌溉,只能在少数地段,即水可引到之地改造为水田。为此,这些旱地,只能种地瓜。那个时候,强调“三共同”,即与当地农民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所以我才分别住在埭头村和何寨村村民家里。埭头为一小镇,有大米出售,但附近农村里的居民的粮食主要为地瓜;何寨更是如此。平日,他们甚至吃地瓜干,地瓜米(地瓜切丝,晒干,曰地瓜米)一年之间,极少吃米饭。如能吃到“红薯饭”,即地瓜与米掺杂煮成的稀饭便是了不起的事。记得我所住村民家中的“灶堂”的地上,几乎大半用以放置用沙覆盖的鲜地瓜。所见其他村民家里情况亦然。当时,我深切地感觉到,地瓜之于沿海居民,毫无夸大地说,实乃有关民生之至大者;也许有此种其实也很普遍、浅近的感性认识,以致我对于乌石山之立先薯祠或念薯亭以及《番薯杂咏》的编印,认为颇见切实,且含有深意。

记得在埭头、何寨吃地瓜以及地瓜(干)稀饭若干天,便曾感觉胃口不能适应,如会吐酸等。当地村民告我,若以咸小鱼、酱石蟹佐饭(配地瓜饭也),则可消解此病。这真是含有天助之意!上面已说过,沿海地区村民多业渔,但当时往往只在内海作业,如果捕到诸如黄瓜鱼、马铰鱼、鲳等名贵的鱼,皆出售,自己剩下小鱼,则盐腌晒干,用以佐饭。至于石蟹,则是凡有海滩之处,退潮后,到处爬行的小蟹。这种小蟹,肉、膏均少,但腌后,细嚼则颇有味。没有想到,腌过或晒干的小鱼小蟹,沿海贫困地区的家常小菜,却能治因久吃地瓜或地瓜(稀)饭而出现的生理上的病症。对于此等事,现在想来,仍然欲赞无词,只好重复一句:这中间仿佛暗中寓有“天助”之意;或且云,这真是巧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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