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晚的手还攥着那部卫星电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巴颂的狞笑在加密频道里循环播放,每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刀,将她这些年的恨意一寸寸凌迟。
"陆沉。。。。。。"
她踉跄着扑向刑房,高跟鞋踩过满地血污。
铁链撞击声里,男人正蜷缩在狼狗食盆旁,机械地吞咽着混着沙砾的腐肉。
听到脚步声,他迟钝地抬起头,被血痂糊住的睫毛下,瞳孔蒙着一层灰翳。
"你饿不饿?"他忽然咧开嘴笑,沾着泥的指尖捏起半块生肉,"这个给你。"
林晚浑身发抖。
6
这是陆沉在特训营教她的暗号——那年她被绑架,他用同样的动作传递带血的压缩饼干。
而现在,他连吞咽的本能都快被毒素吞噬,却还记得要给她留食物。
"看着我!"
她发狠地揪住他衣领,腕表硌在他胸口的弹痕上。
"巴颂的证据我拿到了!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宁可让我恨你——"
男人困惑地歪着头,忽然伸手抚上她湿润的脸颊:"你哭了。"
他模仿着记忆中谁的语气,生硬地安慰,"别怕,教官在这里。"
林晚如遭雷击。
二十岁的暴雨夜,她在境外第一次杀人后呕吐不止,陆沉就是这样擦掉她睫毛上的血雨。
此刻他掌心溃烂的伤口贴着她皮肤,体温却比当年还要滚烫。
林晚颓然地松开手,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一直以为是恨,支撑着她走到今天,支撑着她亲手将陆沉送进地狱。
可如今真相大白,那恨意却像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蚀骨的空虚和悔恨。
陆沉眼神空洞地望着她,嘴角却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教官。。。。。。会保护你。。。。。。”
他吃力地挪动着身子,想靠近林晚,却被铁链拽了回去,狼狈地摔在地上。
林晚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他,颤抖着抚摸他血肉模糊的后背。
“陆沉,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他僵硬的身体微微颤抖,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茫然地抬头看着她:“你是。。。。。。谁?”
林晚心如刀绞,泪水模糊了视线。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一遍遍重复:“我是林晚,是你的林晚。。。。。。”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寸步不离地守着陆沉。
她找来最好的医生,用尽一切办法为他疗伤,为他解毒。她像哄孩子一样,一勺一勺地喂他吃饭,为他擦洗身体,给他讲故事。
陆沉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清醒的时候,他会紧紧抓住林晚的手,一遍遍地问:“你是林晚吗?真的是你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会露出孩子般满足的笑容。
而混沌的时候,他会把她当成敌人,对她拳打脚踢,嘴里喊着一些她听不懂的军事术语。
有一次,他突然掐住她的脖子,眼神凶狠地说:“叛徒!都该死!”
林晚没有反抗,任由他掐着,眼泪无声地流淌。
她知道,他是在惩罚她,也是在惩罚他自己。
林晚的温柔唤不回陆沉的记忆,反而激起了他更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