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新的那一行,墨迹还未干透,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2023。7。21周一鸣”。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
周一鸣?怎么会是他?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东区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混凝土倾倒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猛地站起身,顾不上多想,迅速套上工装,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当我赶到东区时,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塔吊的长臂缓缓摆动,正往地下室浇筑着灰浆,而在泵车的输送管里,卡着一只运动鞋,那熟悉的款式和颜色,正是周一鸣午休时穿的那双!
“不!”我忍不住嘶吼出声,想要冲过去,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
“你干什么去?”李工头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手上的力道大得让我挣脱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周一鸣呢?”我愤怒地转过头,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李工头。
李工头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淡淡地说:“出意外了,那小子不小心掉进泵车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是意外!”我大声吼道,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怀疑:“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李工头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用力甩开我的手,冷冷地说:“你别胡说八道,这就是个意外,你要是再乱说话,小心自己的下场!”
说完,他转身离开,只留下我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第二天,周一鸣的父母来了。
他们站在工地门口,哭得撕心裂肺,周围围了一群工友,都在小声地议论着。
“这孩子太可怜了,年纪轻轻就没了。”
“是啊,他父母得多伤心啊。”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周一鸣的父母,心中却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们的哭声虽然响亮,可我总觉得那哭声里透着几分虚假。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那种失去至亲的悲痛,反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漠。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周一鸣是怎么死的?”
周一鸣的父亲突然冲上前,一把揪住李工头的衣领,大声质问道。
李工头却不慌不忙,轻轻掰开他的手,脸上露出一副沉痛的表情:“大哥,我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啊,这都是意外,我们也很难过。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该赔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递到周一鸣父亲面前。
周一鸣的父亲接过支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脸上的愤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情,有惊讶,有贪婪,唯独没有悲伤。
“这……这还差不多。”
周一鸣的父亲喃喃自语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悲伤,仿佛这不是自己儿子的生命换来的赔偿,而是一笔意外之财。
我看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一切。脸色说不出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