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绽,几缕微光仿若轻柔的纱幔,透过咸阳宫那精雕细琢的窗棂,悄然洒落在大殿之上。这本该为庄严肃穆的朝堂添几分柔和之意,可此刻,殿内的气氛却凝重得仿若铅云蔽日,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大臣们身着朝服,头戴冕旒,身姿笔挺如松,依序分列两旁。他们或目光低垂,暗自思索应对之策;或偷眼观瞧,神色各异,似在揣度这场即将爆发的风暴走向。所有人的目光,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齐刷刷地聚焦在王座之下静静伫立的两人——太子嬴驷与神色冷峻、仿若寒星的商鞅。
商鞅一袭素白长袍,洁净素雅,没有丝毫繁缛装饰。微风轻轻拂过,长袍微微摆动,愈发衬出他身姿笔挺,宛如苍松傲立霜雪。他面容坚毅,恰似刀刻斧凿一般,每一道线条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与深邃如海的睿智。只见他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行礼之后,声如洪钟,打破朝堂死寂:
“君上,臣以为,当下秦国商业虽初显繁荣之兆,然农耕乃国本根基,欲求长远兴盛,须得推行新的田赋律法,刻不容缓。唯有合理调配田赋,激励农桑,方可保我大秦仓廪盈实,根基稳固。回首变法之路,荆棘载途,臣等一路披荆斩棘,深知这田赋之改,乃是关乎秦国未来兴衰的关键一棋。”语毕,他目光坚定地望向嬴渠梁,眼中似有火焰燃烧,静候君王回应。
嬴驷站于一旁,正值弱冠之年,身姿矫健,已初显英气。他剑眉斜插入鬓,此刻却紧紧蹙起,仿若两柄交锋的利剑。年轻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倔强,恰似春日里骤然刮起的逆风,带着几分不甘示弱的冲劲。未及多想,那股子冲动便如决堤洪水,脱口而出:
“商君,你所言之法,变动太大,百姓久循旧制,骤然更改,恐惊扰民生,引发慌乱,还望慎行!我听闻市井之中,百姓们议论纷纷,多有顾虑,担忧这新律法会让他们生计无着。强行推行,岂不是要失了民心?”话语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急切,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嬴渠梁端坐于高高在上的王座之上,玄色龙袍加身,金丝绣线在晨光中闪烁微光,威严尽显。闻听此言,他脸色瞬间阴沉如墨染乌木,仿若暴风雨即将倾盆而下。他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嬴驷,那眼神中的怒火似要将人灼伤,怒声呵斥:
“驷儿,你身为太子,不思进取,不悟变法深意,安敢当庭冲撞商君!今责令你回府闭门思过,好好反省自身过错!莫要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莫要忘了秦国的艰难处境!”嬴驷心头一震,仿若被一道惊雷击中,脸上泛起羞愧之色,伏地叩首:
“儿臣领命。”随后,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匆匆退下朝堂,那背影竟显得有些落寞与仓促。
待嬴驷离去,嬴渠梁强压怒火,大手一挥,宣布散朝。他龙袍摆动,大步流星地回到后宫。一路上,他心中怒火未消,面色冷峻,侍从们皆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触怒龙颜。
回到后宫,他径直走向正妻的居所。室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似也映照着此刻嬴渠梁内心的波澜。他的正妻早已听闻朝堂之事,见夫君进来,忙起身相迎,眼中满是忧虑:
“大王,驷儿年幼无知,还望您莫要太过生气,伤了身子。”她莲步轻移,上前轻轻为嬴渠梁宽衣解带,声音轻柔,仿若春日里的微风,试图抚慰夫君的怒火。
嬴渠梁重重地,重重地坐下,长叹了一口气:
“唉,夫人,我如何能不气?如今秦国正值变革图强的关键之时,驷儿身为储君,却受旧贵族残余蛊惑,对变法偶有抵触,长此以往,秦国大业堪忧。这变法之路,本就荆棘丛生,内部再有分歧,如何能成?”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痛心与无奈。
正妻轻轻为他斟上一盏茶,茶烟袅袅升腾,仿若她此刻的愁绪:
“那大王欲如何教导驷儿,使他明悟?”她轻声询问,目光关切地望向嬴渠梁。
嬴渠梁目光坚定,沉声道:
“我意已决,需为驷儿另选严师,严加督导,让他明白秦国兴衰全系于变法,不容有半分懈怠。我要让他知晓,这一路的艰辛,不是为了某一人,而是为了秦国的万代千秋。”
在嬴驷闭门思过的日子里,时光仿若凝固,府内静谧得只剩下偶尔的风声。嬴渠梁多次抽空前来探望,每一次,他都屏退左右,与儿子独处一室。
室内,光线昏暗,仅有几缕微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嬴渠梁坐在嬴驷对面,看着儿子低垂着头,心中满是复杂情绪。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仿若从岁月深处传来:
“驷儿,你看看这秦国大地,往昔贫瘠荒芜,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为父与商君力推变法,历经千难万险,方有今日商业初兴、百姓稍安的局面。这新田赋律法,意在长远,是为让土地尽其用,百姓享其利,你怎能因一时之见,阻挡秦国前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