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自是花（第2页）

赵妍牵着于小菁的手，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踮着脚尖朝床边走去。

只见床头上点着一支养魂香，香气入鼻，让人觉得沁人心脾，神魂滋润。彩蝶坐在床上，双眼红红的，两腿伸直并拢，正在为枕在自己腿上的人杰揉着脑袋。

赵妍刚想说些什么，她和彩蝶两人就惊讶地看见于小菁双屈一膝，在地上恭敬磕起了头：

“贱婢于小菁，拜见少主子，拜见彩蝶大人。”

“你堂堂荆州之主，仙门之王，今日沦为最底层的奴才，竟然跪在我这个丫鬟面前磕头，真是好深的城府！我就不信，你心里一点怨气都没有？”彩蝶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道虹光。

于小菁笑着摇头，温柔地对着彩蝶方向说：

“虽然神王大人不喜欢听这话，但在奴婢心里，真把你们当成了弟弟妹妹。不管真凶是谁，奴婢都有责任在身，不管如何受罚，奴婢也心甘情愿。只要能消除罪孽，别说为奴为婢了，就算是要奴婢的性命，奴婢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虽然于小菁的眼睛一直闭着，但不知为何，彩蝶听这话时侧了侧头，又转了回来，似乎避开了一道灼热的目光。她惊讶地看着于小菁，旁边赵妍也微微张口。

“你”彩蝶一时竟然无言以对，她干脆扭头看向赵妍：“神王大人有没有吩咐她做什么？也是通房丫头吗？还是说侍寝？”

赵妍立刻明白了彩蝶之前有些迟疑的原因，她连忙回道：

“没有，神王大人只是随意交代了一句。如今小菁失去心眼，目不能视，恐怕连日常服侍都有些困难，不过小人知道她会唱歌，还擅长做点心，就先让她做这两样。彩蝶大人，您觉得呢？”

“唱歌？做点心？”彩蝶略抬眼角看了于小菁一眼，轻松了口气：

“意见倒是没有，只是主子忙于学习修炼，除了练刀，唯一的爱好就是写字，花月之前又会弹曲又会唱歌，主子都不感兴趣，恐怕你唱歌再好听也无用。

至于做点心等主子醒来后可以试试。不过我得跟你说一声，主子不太爱吃甜食，很可能也不感兴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于小菁除了皱眉沉思外，嘴角似乎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她温声道：

“多谢彩蝶大人指点。奴婢有妖精天赋，唱歌可以凝神驱邪，或许对少主子的恢复有帮助。在点心方面，奴婢也有些心得，等少主子醒了，奴婢就给他唱一首歌，做些点心尝尝，如果不喜欢，奴婢可以继续做别的。

奴婢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漆黑无光的日子，奴婢可以练习，里里外外多走几圈，等把这里的东西摸熟了，其他下人能干的活，奴婢都愿做。”

“妖精天赋？你现在试试，若是真能让主子早些苏醒过来，也是大功一件。”彩蝶眼睛一亮。

虽然宇文雍和谢无僵一再保证，只需要休养几日就可以了。但人杰若能早点醒来，彩蝶便能早点安心。人杰这副昏迷不醒的样子，让她时时有种暗无天日的恐惧感。

“好，那奴婢就献丑了。”于小菁依旧跪在地上，做出了犹如香客拜佛的姿势，但双手并未合十，而是十指交错相扣，接着朱唇轻启，发出天籁般的声音：

我自是花，清晨不负昭华，

岁岁又年年，抚慰了忧伤。

我自是花，夜晚刹那风华，

梦回小池边，倾洒了芬芳。

我用三世觅，求换一世情，如花如叶如美眷，如梦如痴如霜痕。

我用花开时，倔起花纤陌，似山似水似流年，似蒹似葭似伊人。

我自是花，春夏指间流沙，

岁月又静好，印住了脸颊。

我自是花，秋冬溯游月下，

水落清莲上，织画了故乡。

一瞬一转空，一步一追思，一笑一念皆看淡，一泪一言顾一生。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曲一场轻声叹，一生一世寻一人。

……

曲调幽幽，声音幽幽，就像是一朵小花，在璀璨的星空下，静静地诉说着她的一生，平淡且乐观，执着且纯真，哪怕岁月无情，也依然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没有撕心裂肺的呻吟，没有令人动容的配乐，一切都是那么地平淡。于小菁空灵纯净的嗓音响起，宛如一汪清泉，流过所有人的心田，濯洗凡世的尘埃，令人不知不觉心生欢喜。

彩蝶、赵妍和门外的两个丫鬟，听着听着，便忘记了说话，像是喝了一杯美酒，神态微醺，神魂微醉，身体被置于云端。

过了好一会儿，几人才回过神来，彩蝶再看于小菁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一些，她低头望去：

枕在腿上的人杰，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着什么甜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