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李舒来,红菱眼皮微动,慢慢睁开。
她眼中血红,看东西也好似被一层红雾遮掩,可即便如此她仍旧能看清李舒来面上神色。
爆起的青筋让她知晓,李舒来此时正陷入无尽挣扎。
红菱艰难地勾了勾唇角,朝着友人淡笑。
红菱的笑很好看,许是她平日大多严肃示人,偶尔展开笑颜显得十分柔顺可人。
可此时李舒来看着,却莫名觉得刺眼。
“既你三人已动手,就赶紧离去,莫在这里扰乱他人。”
长桌前的将领朝着“领州三杰”挥手,让他们三人赶紧出城,那三兄弟还想再多看几眼红菱惨状,被驱赶后只能离去。
三人转头看红菱,朝着她的方向啐了一口:“走吧,这婊子活不成了,我们仨先出城才是关键。”
孟钰反复无常,现在不走还不知一会儿走不走得了。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丢下刮骨刀大步出城。
城内众人看着三兄弟离去,一直到再瞧不见他们仨的背影,这方哄一声喧闹起来。
方才无人动手,是因为他们不知能否顺利出城,如今见真有人出去了,这心思自然活络许多。
不多会儿,便又有两人从红菱手臂上剐下一块皮肉,大摇大摆离去。
李舒来站在原地,一直没有上前,倒是红菱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已晕厥过去。
手臂上的鲜血汩汩流下,红菱趁着自已还有些神智时,目光直直看向李舒来,见对方回应,她的视线淡淡转到那张放满刑具的长桌上。
她知道李舒来和隐娘一直都急于出城,也知道他们各自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一直以来,她始终不懂父亲母亲为何宁愿对一个毫无血缘之亲的徒弟极尽爱护,也不愿对她好上半分。
不明白师父强扣自已许久不让她离开,却在黄粱城中又轻易将她赶出班子是为什么。
如今她倒是懂了,无外乎无人在意她。
但她与师父爹娘不同。
她在意隐娘、在意小蓁,也在意秋生李舒来和金瞎子,所以为达朋友愿,她愿意以身赴险。
更何况李舒来说的很对,混迹江湖多年,又浑噩度日,如今可以一条贱命换万人生机,怎样都是值的。
且这万人中,有她的朋友。
红菱看着李舒来,用眼神示意他去选一把匕首,亦或是长刀、剪子。
一点伤,几滴血,她的朋友就可跨出这牢笼,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李舒来刚刚迈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他怨,怨自已生了玲珑心,看人太准。偏将红菱此刻的心思读了个一清二楚。
他更怨,怨自已妇人之仁,明知此时应该上前,做他该做的事。
李舒来反复犹豫,红菱坚持不住闭上眼皮。
“官爷,到我们了吧,我们也想出城,是不是去捅那姑娘一刀就可以了?”
那将领随意点点头,勾了勾冻僵的脚趾。
见越来越多的人往长桌的方向走,吴老爷子身边的王二三不自在地挠了挠下巴:“老爷子你看咱们……”
吴老爷子掀开眼:“咱们怎么了?”
王二三搓着手:“咱们……咱们不上去来一下?”
“我来你奶奶个棺材板儿。”
吴老爷子扣起手中烟枪,抡圆了胳膊在王二三头上猛砸几下。